“怎樣?”許褚眯上了眼睛。
“好像不完全吧?”再細心觀察,萬煒終於發現刀柄不但比普通的長上一截,而且後半段有著類似花紋的痕跡。好像是……接口?萬煒也不敢肯定。
“是麼!”許褚不動聲色地取回長刀,道:“這就是隨某遊遍三州,結交了眾多豪傑的虎刀。它是完美的!”
萬煒順手將放置在桌麵的刀鞘遞了過去:“塢主單刀闖三州的事機某家也曾聽過,心感欽佩啊!某亦習武,但總感資質愚鈍,間或有些不解之處,塢主雖非用戟,但想天下武藝總有相通之處,因此想塢主替我解個惑……”
“哈哈哈哈!”許褚忽然愉悅地笑了起來,不再像剛才那麼偏生,道:“衛尉說笑了!武道如旅路,碰上三岔口擇道、巨木石橫路都是在所難免,何言愚鈍?再說了……”許褚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和著那“啪”的聲響,嘿道:“再說有溫侯在,某若敢給衛尉說教,這說好聽點就是班門弄斧,這用俺們說法,可就是不識趣了,是不是!”
左右許家塢人聽了,一片吵雜。有巴結的說塢主你武藝足夠開宗立派,怎麼不夠教一小官;有狂傲的說塢主的功夫才叫第一,呂布那是沒碰上您老人家;也有才識的說武無常道,塢主與衛尉互相探討說不定兩邊都得利……
這麼多人,竟沒有一個認為許褚真不如呂布的!
‘這種團結與信心!’萬煒心中暗驚。
身後陸鑫最聽不得人道萬煒兄弟不是,抬手按刀,倒豎濃眉,原本那老實巴交的麵孔一霎那變的氣勢逼人。正對著他的人立時啞了一片,然後陸陸續續地都靜了下來。和剛才喧鬧相比,卻顯的有些尷尬。
一個豪紳連忙起身打圓場道:“溫侯武藝那是公認的第一,但塢主的武藝高強也是不得半點虛假的。兩人皆為豪傑,嗯,皆為豪傑!”
周圍的豪紳不肯得罪了衛尉,都連忙應和。
微微一笑,萬煒平靜而自行地道:“這用不著討論,大哥的武藝……不需要討論。”頓了頓,又回顧虎癡,道:“好漢最重好漢,我大哥最欣賞的就是仲康這樣的豪傑。仲康若是也有意與戰神過招比武,某可是樂意替你引見引見……大哥曾言,一天到晚的練武,還不是為了能找到匹敵之手鏖戰三百回合,揮汗撒血,但酒友易尋而好對手難得,所謂高手……寂寞啊!”
“寂寞啊!”許褚無意識地重複了這一詞,顯是引起了共鳴。深邃的黑瞳內,熾烈的戰意與向往清楚表露出來。就在萬煒暗自高興時,許褚的眼中又多出另一種情緒,是無奈。“高手寂寞,而做了家主的高手,又是什麼呢~”喃喃自語,許褚提刀而立。
片刻,虎癡猛地抽出虎紋。瞬間,他眼中隻留下了濃烈的戰意,大喝道:“給我清場!把大殿給我空出來!”許家子弟應諾而出,或勸或強,頃刻間將擺在中間的十幾張席連人帶桌給撤到一旁。許褚回身朝萬煒行了一武士禮,朗聲道:“不瞞衛尉,許家並不喜官,更不喜有官來訪。原本許某還計劃著要給新來的毛頭衛尉一個下馬威,叫他不敢正視我許塢。哈哈,誰知道衛尉雖年輕,卻無那些公子哥之態,舉止言語叫某甚是欽佩。許某為之前的用心,給衛尉賠罪。”說罷,隨手將刀插入青石地板,取過一整壺酒,仰頭便灌。渾濁的酒水溢出嘴外,浸濕了前襟。許褚毫不理會,一壺畢,又取一壺,連喝三壺才止。打了個酒鬲,哈哈笑道:“自罰三杯!”
萬煒被許褚豪氣所動,取過桌上酒壺,微笑道:“某陪一杯。”說罷,也如許褚那樣,仰頭便灌。不同的是,待酒盡壺空,愣是沒有一滴酒水落在嘴外。
兩人的舉動引來周圍漢子與豪紳一致叫好。
許褚也撇了架子,起哄叫好。眾人笑了一陣,許褚又道:“衛尉是來這裏的官員中,第二個與某探討武道的。哈哈,但與前次不同。還是那句話,許褚無把握必勝溫侯,所以不敢強出風頭討沒趣。但也不好違了衛尉的興致,不如這樣。某家就在這舞刀一把,盡力把自己的感悟舞出來。對衛尉有所幫助最好,就算入不得衛尉之言,便當許某在舞刀助酒,可好?”
“好~~~”還沒等萬煒出聲,周圍的許家子弟已經興奮的齊聲叫了起來。虎癡親自演武,這種機會當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萬煒一邊點頭,一邊把陸鑫耳朵拉到嘴邊,輕聲道:“注意看,看看別人是怎麼用刀的!”陸鑫這才明白,萬煒是替他問話,感激道:“多謝主公。”萬煒擺了擺手,微指場中。陸鑫會意,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許褚身上。
抽出虎紋刀,許褚閉眼靜立場中。周圍之人受許褚氣勢感染,人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等待,好似有一刻鍾那麼長,在場的隻有少數幾個人才清楚,其實,不過是普通的閉眼調息罷了。
騰然!宛如在寂靜的山林中穿梭的行人忽然看見一隻猛虎張著血盆大口從高處撲來!哪種震撼與危機感,令萬煒全身發冷,每一根毛孔都倒數起來!萬煒差點就要拔劍起身防禦!又是一霎那,萬煒的精神終於回到了現實:這不過是許褚睜眼所製造的氣勢罷了!這個念頭感閃過,萬煒駭然發現,其實許褚已經擺好了戰鬥姿態,那像猛虎撲擊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