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在前麵殺得死去活來,不一會兒那些蟲子便收拾完了,師爺一屁股坐在船頭大口喘著氣,說:“幸好這東西不大,不然,要收拾起來還真是費勁。”
“聽這話的意思還有比這更大的?”這話說得很囂張,意思是如果再有大的,他也能有法子把它給解決了,師爺不愧為師爺,反正在他眼裏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家夥,何必庸人自擾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何況還是個蟲子。
說這話的人當然是我。
“嗬嗬,那可不是,有些事情喲,不得你不防,還是小心為妙。”師爺摸著額頭上布滿的汗珠,緩緩喘息著,隨後轉頭對二哥道,“兄弟,還行麼?”
“沒什麼事,隻是擦破一點皮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分明聽到二哥的聲音中帶著一些牽強。然而當我轉向二哥,卻看到他的身上早已布滿了血跡,不亞於經曆一場異常艱險的大戰,連臉上都夾雜著一抹抹難聞的血汙。許是殺紅了眼,二哥蹲下身子撩起水,嘩嘩的水流聲散在空氣中,我才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經隨船的飄動,向前走了一段距離,變得空曠起來。
“再有一段,應該就到了。”師爺的臉很俊長,麵貌依然嚴肅,小小的眼睛,烏黑色的嘴,笑起來露出兩顆門牙;但不笑的時候,他的臉立刻就變得冷冰冰,臉色也白得發青,幾乎令人有點不敢親近。
可我不曾發現,二哥、師爺和我濃濃眉毛下都有一雙小眼睛,二哥笑起來沒眼睛,排在第二的師爺捧起臉來僅剩下一道細縫兒,而我笑起來——是個正常人瞧見都會笑掉大牙,像一隻偷了別人家的雞因而沾沾自喜扭著屁股藐視所有的斜眼狐狸,真是悲情的同道中人,這難道也有“不是一家人不進同家門”之說?
好在此刻可以說話了。我也不必因了之前的驚恐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二哥艱難地一邊嘴裏咬著繃帶一邊一隻手包紮傷口,白色的繃帶纏緊後立馬滲出血來。
要說起進洞時那一隻隻漂遊在河流中的東西,一動不動飄在水中像是死去一般,同時很奇怪的是那些東西既然死了為什麼身子還會跟正常的生物一樣背麵朝上呢?放眼洞中四周,所有被我們殺掉的蟲子均是翻著肚皮臉麵朝上,靜靜的躺在河水中慢慢飄動。
難道那些東西根本就是活著的?
師爺為我們解開了疑惑。他那粗黑而又細長的睫毛在光影中不停忽閃著,一張黝黑臉龐上布滿深深淺淺的皺紋,他的嘴角稍稍傾斜,枯瘦的背影像極了一個科學家,說:“你看不出來它們活著是因為所有蟲子都在睡覺,而且它們在睡覺之時都喜歡簇擁在一起,如同戰場上擋箭的士兵用鎧甲築起一個平麵,如果被驚擾了,它們蓄起的蟲牆就會瞬間崩塌,崩塌之後那種後果是你難以想象的,這種東西反應速度尤為快,可謂是嫉惡如仇,隻要是你驚醒了它們,必然將你視為仇敵對待。”
“在水中睡覺?難道還能一邊劃動四肢一邊睡覺麼?”這也太奇怪了,想起剛才那些東西仿佛都在遊泳似的,像人這麼高級的動物都很少有人能夠一心兩用,一邊走路一邊睡覺,更何況是這些蟲類呢。那也睡不踏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