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回京後,除了去狩獵便一直呆在深宮,並沒有機會去別的地方,可是秦淮河她卻是知道的。
淮揚河,並非是一條河,而是一處酒家。
說是酒家,卻又更像是文人墨客聚會的場所,這裏有大廳,有雅間,也有客房。因為看家酒“淮揚河”而出名。淮揚河這酒千金不賣,隻有當天作出頭等佳作的人才能免費品嚐一杯,但作品卻需要留在淮揚河。
而作品好不好,有多好,卻是秦淮河的老板娘說了算。
久而久之,能在淮揚舞文弄墨,便成為了天下學士的潮流,如果能喝上一杯淮揚河,那更是讓這些人說上三年也說不盡興。
紅菱會知道這裏,是因為蘇井然曾提到過,這裏彙集了天下大多數才子的作品,以後要找機會帶她來看。自古以來,這些文人都愛以天下事為題,反映民生,政治,江山......看他們的作品不但能提升自身的文學造詣,更能體察民情。
景枝來不及阻止,隻得立即飛身跟上。秦墨卻立在屋內不發一言。
紅菱一路使輕功到了淮揚河,隻聽得有嫋嫋琴音從店內傳出,不時夾雜著幾句談詩論道的聲音。此時已經亥時,可淮揚河依舊燈火通明,店內的人也依舊興致勃勃,大有不醉不歸之勢。
“殿下,這裏太亂,殿下又穿著紅衣,還是景枝去看看吧。”景枝看了眼紅菱的神色,不由的擔心道。
剛要抬起的腳落了下來,紅菱垂目,輕聲道:“也好。”
今日隻怕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她為了齊修鳴出宮,至今未歸,出來的匆忙也沒有換衣服,世人皆知如今隻有太女才能穿紅衣,若是讓人傳出她深夜出現在淮揚河,於情於理都不妥。現在的紅菱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剛剛從尼姑庵出來的小姑娘了,也開始懂得許多道理。
見景枝入了淮揚河,她便尋了顆樹,足尖輕點便躍了上去。
躺在樹杈上,才讓她覺得輕鬆起來,很久沒這樣做過了,遇見楚穆莎的時候,她便是這樣躺在樹上休息,卻被打鬥聲吵醒......
想起從前,她忍不住露出笑意來。一直顰著的眉也舒展開來。
過了一炷香時間,景枝找到紅菱,紅菱有些期待的看著她,她卻隻是搖頭,表示方重良不在裏麵。
“林琅不會騙我才對呀。”紅菱疑惑,難道是他還沒到?
聞言,景枝皺了皺眉,想了想,才開口:“殿下,以前都是叔璟來找你,為什麼這次是林琅?”
“可能叔璟太忙,林琅也是宿墨教的護法呀。”沒有想太多,紅菱在宿墨教一直是林琅跟在身邊,從她心裏來說林琅要更被信任一些。
“可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為什麼方教主到了定京也知道你在丞相府卻不直接來找你?”雖然紅菱是太女,可景枝卻無法將她看得高高在上,雖然紅菱在外的儀態越來越端莊,學識也越來越高,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已經脫胎換骨。但在景枝的心裏,她還是那個紅菱,那個簡簡單單的,會因為一匹馬而流淚的女子,會對她一個侍女道歉的女子。
在宮裏,紅菱對景枝本就比對宮裏的宮女親切,兩人相處時日一長,卻是生出了情誼來,私下裏紅菱免去了景枝的規矩。
此時紅菱聽了景枝的話,心中雖然起疑,卻還是忍不住想等一等,“我們在這裏等一下吧,要是過一會不來,再走。”
“是。”見紅菱斂眉,景枝也不再多說。對於方重良,紅菱心中的感覺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此時她願意去信,她便不再忍心去揭露。其實,她早就問過了,最近七日,甚至之後三日,都沒有宿墨教的人來過,也沒有人預約。淮揚河,不是一個想來隨時就可以來的地方,都是需要先預約,拿到淮揚帖,才能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