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午,馬堡的人都沒有來。宋遼不放心,總覺得不對勁,臨近中午時讓黨委秘書給兩辦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得到的答複是哪邊都沒有去。宋遼想可能是馬颮做了工作,但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沒有上訪的,清淨了,可宋遼做啥事也不在心上,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那些上訪的人,尤其是那個小平頭,一來就義憤填膺,滔滔不絕說個不停,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宋遼在仕途上也混了些日子,熬到陽關的書記很不容易,他在黨員幹部中也很少見到這樣的人。宋遼想或許自己在馬堡的班子問題上做錯了,但讓他再做一百次選擇,似乎也隻能這樣。宋遼不禁想,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固執的人?
下午四點多,樓道裏靜悄悄的,宋遼想這件事情可能就這樣過去了。似乎有些意外,但也能想通。下一步應該集中精力加大力氣征新城的地,宋遼鬆了鬆身子,骨節叭叭地向。沒想到門突然撞開了。宋遼有些慍怒,誰這麼沒禮貌?沒想到是小平頭,他氣喘籲籲像喝醉酒。
他一進屋子就指著宋遼大罵,“宋遼你什麼東西?我老子讓馬颮的人打了,你給我講清楚,你為啥在馬颮麵前搬弄是非?”宋遼摸不著頭腦,讓罵的楞住了,一下子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他說:“你坐下,有什麼事慢慢說。”小平頭不坐,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一個杯子舉起來,被聞聲而來的黨委秘書奪下,幾個副職都跑過來。小平頭繼續大罵:“宋遼你給我說清楚,我老子讓馬颮打了。”宋遼心裏罵馬颮不是個東西,這麼這樣做事?他出口就說:“馬颮打了你父親你快去派出所報案呀!”旁邊的幾個副職也說:“是呀,你父親挨了打,應該去派出所報案,找宋書記幹啥?”“我不找派出所,我就找宋遼,純粹是他搬弄是非。”“怎樣搬弄是非了?你父親現在在哪裏?”“在樓下,快死了。”“你快去醫院呀。”“不去,今天死也死在你這裏。”說完,小平頭跑出去。宋遼和滿屋子的人都有些詫異。宋遼說:“他父親可能讓馬颮打了,他找上門來。”人們都說,他這樣做不對呀,他應該把父親送醫院,去派出所報案,找也應該是找馬颮,不應該找鎮裏。議論著,小平頭又來了,背著他父親,一進來就放到門口的沙發上。宋遼看到老人身上有些土,其他地方沒看出挨打的痕跡,放心了些。小平頭說:“我們今天不走了,死也死在你在這裏,你給我個交代,你和馬颮說啥了?”“沒說啥,我啥也沒說。”“今天早上我們接到馬颮叔的電話,馬颮叔什麼時候給我們打過電話?他張口大罵,說你們和宋遼書記說我啥了,想挨逼打。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和父親找他想問個清楚,一進門就被他的人揪住領口打,我父親這麼大歲數,被打倒在地上幾次,爬起來又被他們打倒。”
小平頭稱呼馬颮“叔”,讓鄉鎮的幹部們不理解,馬颮打了他的父親,他還叫人家叔,這比他拿刀子捅了馬颮還奇怪。
老人把兒子的話重複了一遍說:“人家馬颮有錢,我們平時也不打交道,他說了那些話,我有些擔心,怕惹上人家,就和兒子去了他家。我說馬颮,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和宋遼書記說啥了,我用筆記下來,找他問問。馬颮的人上來就打我。”
宋遼說:“我把馬颮找來。”他掏出電話,想了想說:“馬颮這驢脾氣,來了說不對又打騰。你們先去醫院檢查一下,我給報案。”宋遼讓黨委秘書給派出所長打電話報案。小平頭一個勁地說剛才那些話,說:“我們和馬颮叔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我女兒還去人家馬颮叔花園裏采花,人家也不說個啥,純粹是你宋遼挑撥是非。”宋遼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什麼好,“挑撥是非”這個詞從小平頭嘴裏說出讓他覺得不習慣,而且是挑撥小平頭一家和馬颮的關係。讓秘書給他們倒了兩杯水,等警察來。小平頭喋喋不休,“我們讓馬颮叔殺了也心甘情願,你為啥也挑撥是非?”小平頭邊說,邊掏出電話給姐夫和媽打電話,告訴他們父親讓打了,讓他們都到鎮政府宋遼的辦公室。還對鎮裏的人說,我幹哥的姑父在總政給領導當秘書,我讓他回來擺平這事,不信社會就沒有道理可講了。說完又撥通電話那把剛才那些話對對方說。宋遼覺得這個人簡直是個瘋子,他讓秘書再催催派出所。他覺得這個家夥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