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周和王紅過了一段平靜日子。黃周不再想那個事,白天拚命幹活,晚上瘋狂做愛,他努力使自己離開那個影子,離得遠遠的。王紅說黃周不是原來的黃周了,現在,黃周要恢複原來的樣子。原來的黃周是什麼樣子的,黃周並不清楚,或者說,他已忘記了。王紅百依百順,豆苗活蹦亂跳,黃周覺得該知足了。
但黃周快活不起來。那些日子,趙全像一條癩皮狗,不停地在門口嗅著,尤其是晚上。一個影子移開,一個大活人堵在了黃周心口。黃周和王紅進入高潮時,王紅會忽然停下來,緊張地說外麵有人。黃周什麼也沒看見,可王紅說她聽見了,非讓黃周去瞅一眼。黃周拉開門總能和撅著屁股的趙全撞在一起。黃周惱羞成怒,扇他一巴掌,或踹他一腳,那次黃周追到趙全屋裏,揍了他好幾拳。再見了麵,趙全依然陰著臉,全然沒有夜裏的狼狽和驚慌。老板看見趙全臉上有傷,問他怎麼搞的,趙全說是碰的。老板又問黃周趙全是不是跟人打架了,黃周更說不出口,搪塞過去。黃周想,老板都看出苗頭了,趙全該收斂點兒吧?可是到了晚上,趙全照聽不誤。黃周真拿他沒辦法了。黃周心理上有了障礙,每次和王紅做愛,他都緊張地豎起耳朵,做出隨時衝出去的準備。做愛成了一種形式和誘餌,似乎和趙全較量才是他的重點和目的。
一天夜裏,也是在一個緊要的當口,窗外有了動靜。黃周低聲罵,這個狗東西!王紅抱住黃周,不讓他出去。王紅說,隨他去吧,反正他就那死樣兒。黃周停了停,說,不行,我不踏實。王紅埋怨,好好的,怕他幹啥?她這一說,黃周來氣了。黃周認為趙全這麼放肆,與王紅那次讓他幫忙有關。那次,可是她和趙全合夥對付他的。趙全這號人,理他一次,他就會沒完沒了。黃周氣乎乎地說,他的毛病全是你慣的。王紅哭了,不再理黃周。
黃周的火氣嗖嗖地往外冒,穿了條短褲就出去了。趙全不在外麵,想必聽王紅和黃周吵嘴,溜了。黃周推開門,趙全在床上躺著。趙全沒動,隻拿白眼翻著黃周,神色裏有幾分不滿。
黃周吼,起來!
趙全沒動,幹嗎?
黃周罵,你他媽起來!伸手揪趙全的頭。趙全的頭發太短,揪不住。
趙全坐起來,他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不安。
黃周命令,跟我走!
趙全說,去哪兒?我不去,有話在這兒說吧。
黃周厲聲道,跟我走!!
趙全求饒,我再也不聽了。
黃周罵,狗改不了吃屎。
趙全說,你們弄的聲音太大,我睡不著,以後你們能不能小聲點兒?
黃周怔了一下,沒想到趙全這麼說。錯的倒是他和王紅了。
趙全說,隻要你們不影響我睡覺,我肯定不聽,再聽你割了我的耳朵。
果然,趙全沒再偷聽。但隻要黃周和王紅有動作,趙全肯定在隔壁敲牆,讓他們小聲點兒。黃周和王紅很小心,他們根本沒弄出聲音。趙全像是摸準了黃周和王紅的規律,黃周就改變時間。不管怎麼改,都沒避開趙全。趙全似乎就在屋頂趴著,他的眼睛無處不在。黃周氣不過,又去找趙全。
趙全更是有理,你們太過分了,別以為我做不出,你們眼饞我,我還眼饞你們呢。
黃周不知趙全說的眼饞是什麼意思。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黃周一家剛剛吃過飯,隔壁突然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黃周和王紅嚇了一跳,兩人相視一眼,王紅的臉紅了。豆苗問是不是有人打架了,王紅繃著臉喝斥她,玩你的,小孩子家別瞎說。王紅沒對豆苗這麼凶過,豆苗不敢說話了。
隔壁的聲音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後終於發出一聲尖叫。黃周犯疑惑,這個趙全搞什麼名堂?他女人回來了?
黃周拉了個小凳坐在門口。過了一會兒,趙全領著一個女人出來了,看見黃周,沒有一點兒意外和慌亂。
此後,每隔三五天,趙全就從外麵帶回一個女人。他和女人弄出很大的動靜,明顯是為了報複黃周。黃周沒想到趙全來這一手。趙全領回女人的次數越來越多,女人的年齡越來越小。趙全的目光不再陰鬱,整天火苗一樣跳蕩著。黃周頭疼死了,他和王紅勉強可以忍受,關鍵是怕影響豆苗,怎麼能讓豆苗整天呆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黃周又找了趙全一次。趙全說,又沒搞你女人,鹹吃蘿卜淡操心。黃周青了臉,也隻是幹咬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