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啼血,嗓音喑啞,教唆著行客:“不如歸去!”
遊子或許方才上道,破鏡也許方才重圓,記不清那許多分分合合。
楊柳再折,終有新芽抽發之時;人生一別,一個轉身或許就是永遠。
“歸去”或許並不是一種很好的滋味,往往斯人已逝,物是人非。
然而,幾乎沒有人不渴盼著歸去。
斜照正晚,影獨孤敗與陸雲雙出現在一條棧道之上。
風,正吹動腳下的歸塵。
他們的腳步平和緩慢,相互間有著一種難言的默契。
煙柳難覓,已分不出是否是落花時節。
斜陽,殘林,古道,西風,這樣的景色原本荒涼。但在他們的心裏,無論何處都是一般的花開滿徑。
你我具在,素手相扶,歸塵並不寂寞。
影獨孤敗的腳步忽然頓住,額上冷汗流溢,左臂一陣抽搐。
陸雲雙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影獨孤敗眉頭緊鎖,表情顯得很是苦痛,持續了少時,他才深呼出一口氣,說道:“他的左手也廢了!”頓了頓,忽又展顏,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好在他總算成功了!”
“他成功了?”陸雲雙也難掩出激動之情。
“沒錯!”影獨孤敗回首望那欲沉的斜陽,心思似乎已到了遠方,“他為六界贏得了七年!”
陸雲雙也朝著將落的日頭望去,輕聲問道:“他還活著麼?”
影獨孤敗一笑道:“那已不重要!”
“是啊,根本已不重要了,”陸雲雙笑著看了看影獨孤敗,“重要的是我們在這七年內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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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莊。
花園籬笆邊上的小道上,影獨孤敗正和狼人說著話。
影獨孤敗道:“歡迎回來!”
狼人道:“四海為家。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影獨孤敗道:“你變了很多。”
狼人道:“人總會變的。”接著自嘲式地一笑,“狼也一樣。”
影獨孤敗拍了拍狼人的肩膀,說道:“你找到燕夕了?”
狼人無奈地笑道:“她故意躲著我。”
影獨孤敗道:“你一定會繼續找下去。”
狼人道:“看來你比我有信心。”
影獨孤敗微笑道:“師父向來對徒兒有信心!”
狼人瞧向滿園盛開的鮮花,若有所感,歎道:“物是人非啊!”
影獨孤敗也受到狼人情緒的感染,點頭道:“蕭院長還在,獨孤敗也應當沒死。”
狼人不解道:“院長還在?”
影獨孤敗用手指著前方的花圃,說道:“院長早留下了遺誌,死了就做肥料。”
“這些花就是院長生命的延續,生生不息!”
狼人與獨孤敗相對一笑。
這時,忽見土裏有物在蠕動,隆起的土丘時鬆時緊。
好半天,隆起的土裏才裂開拳頭大小的洞口,一條長蛇從中鑽了出來。
影獨孤敗笑道:“敖遊,玩兒夠了沒有?”
“龍大爺的龍生越來越迷茫了,”那條蛇在土裏匍匐著行進,同時出聲道,“龍就分不清蚯蚓蜈蚣蟒蛇神龍有何區別?我到底是那一類的勞什子生物?”
狼人失笑道:“你至少跟我一樣,都不是人!”
“此話有理……簡直是大有道理快到了豈有此理的程度!”
敖遊大讚,同時周身發出一圈烏光,然後就顯現出了人的形狀,懶洋洋朝天伸了個懶腰,才接著道:“死了的總之就是該死的,物是人非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