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靜靜地看著獨孤敗,似乎他身上,永遠都有那麼一重揮之不去的淡淡光輝,冷清,卻難以磨滅。
狼人又想起了獨孤敗渺視眾神的話語:“獨孤敗不信天,不服命,從生到死,他的信仰隻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語出驚神,振聾發聵,震古爍今!
雖然師父有時行事顛倒,不分場合主次,輕浮浪行,飛揚跳脫,可這卻並不與他身上的飄逸之姿矛盾。
或許就因為狂蕩不羈,他才有真正的自由!
可是我呢?我終究不能……
狼人的神色轉為黯淡。
灰色掠過眸子,映出溪水中那一圈血跡。
巨鼇夾斷了小魚的身軀,血就那麼溢出,稠濃,然後變淡……
自然的法則,弱肉強食,沒有錯誤。
錯誤的是人,或者更貪婪更邪惡,或者區別於野獸,人道與救助。
狼人目中的血光開始變濃。
鮮血的味道,狼人的最愛,應該是很美味的吧!
周身繚繞的魔氣愈來愈重,擴展得越來越廣,山林染墨一般,午夜降臨一樣。詭秘的魔氣內,犬吠聲,虎嘯聲交蕩,有巨獸魔物,逐一顯化。
魔鬼的歌唱,墮落的神祇之聲,交響在腦中,透骨穿腸。
“師父……”
狼人抱住頭,顯得十分辛苦,利爪,抓破了頭皮,綠血,染紅了耳根。
獨孤敗隻是靜靜地看著:“你要戰勝的,是神魔的詛咒,更是你心底的心魔!”他抽出了銀光匕首千蛇劍,做出了最壞的準備。
“我受不了了……嗷嗚!——”
灰藍的眸子,徹底展為了血色。
漫天銀絲千蛇劍,已如星團展開,疾風般收緊,鎖住了狼人。
狼人被捆得像皮球一般,蜷縮著,扭曲著,可那森然咆哮卻不停止。
詭異的氣氛中,獨孤敗卻坐得很穩,幾縷擔憂,眉間眼角。
師父隻有九天的命了,這九日之中,隻怕難以助你徹底驅除魔性了。
想來歐冶子確實古怪透頂厲害透頂,自己分明已重塑肉身強化靈魂,然而背脊中的空洞還在,也就是說,劍毒,未消。
不找回承影劍,此命不保。
“九日,很長了!”
微有悵惋,獨孤敗低低自語。
狼人的咆哮聲漸小,眼中的血光卻仍未消,喉管裏仍有粗重的喘息,似乎被綁著很辛苦。
暮色,淡薄。
星辰,初明。
那一道軌跡,似乎是遠古眾神的遺跡一般,玄而又玄。
披星逐電的光照來,蕭凡現身。
獨孤敗淡淡地招呼:“你好啊,老頭子!”
蕭凡被甩了三日夜,強抑憤怒,另一種別樣的情緒升起:“最後的九日,你不尋承影也罷,難道還要鬧個身敗名裂麼?”
獨孤敗笑,慘淡:“獨孤敗的身,早已敗;名,早已裂。你若能找到有一個人說我獨孤敗是好人,我叫你爺爺!”
“我看還是不用了,你那未過門的妻子已是我幹女兒,再讓你當孫子,這像什麼話!”
“老頭子總喜歡虛晃一槍,回避話題,難道院長竟是這樣煉成的?”
“老頭我不是來找你閑聊的,你不肯交出狼人?”
“你難道笨得以為我會交出狼人?”
“那隻有動手了!”
“動手就動手,我不敬老,你也別愛幼!免得死得稀裏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