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劍,以燕豀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製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謝蒼生麵目如披金光,莊嚴無上,腰間的劍連帶劍鞘上升、成倍擴展,翼蔽十方,一劍千裏,一劍萬法,一劍無天。
啪!
劍鞘被天子劍的威勢撐破粉碎,漫天的劍意如星如塵,鋪灑傾瀉。
那是七彩的劍,流金鑠石,淩霄裂雲,磅礴的劍意,使觀者惶惶而不可終日。
天子的堂皇氣息,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雲。指掌山河,戰栗眾生,補天浴日。
相形之下,帝王鼎所在的那一方天空,被狠狠地壓製,顯得逼仄、狹隘、淩亂,猶如敗績的帝王,綱常廢、人倫絕、潰而不成體統。
叱吒!
天子劍嘯,劈天斬日般的劍芒迎向火焰洶湧九龍繞身的帝王鼎。
哐當!
昂!
帝王鼎被壓在下風,鼎身九龍嘶吼咆哮,斷裂如泥,連鼎中的火焰,也隻有不甘的熄滅。
慕容塵翻飛出去,血絲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翻身落下,左手銀槍插入大地,地麵裂縫擴展延伸千百丈有餘。
銀槍染血,自己的血,慕容塵艱難地仗槍而立。
天空的帝王鼎竟被天子劍徹底壓製,漸漸縮小,直至數寸。天子劍也隨之而小,挑著鼎,回到了謝蒼生手中。
收好了鼎,謝蒼生持天子劍,步步逼近,真如不可一世的天子,承天化運。
倒轉劍身,脫手飛劍,天子劍的玲瓏劍柄印在慕容塵的眉心上,頓時有不可阻擋的力量竄入體內,將隱藏在深處的那一條帝王金龍給生生逼出。
五寸長短的小金龍正要遁逃,謝蒼生早有準備,手掌一合,將金龍捏在了手中,強迫性的把這一條金龍打入了自己的眉心處。
如此一來,帝王鼎不複姓慕容,而徹底地改姓為謝了。
慕容塵靜悄悄地拔槍,朝著亂石山坡便是一滾。
他想要活命,保住性命,才能有複國雪恥的希望。
沒頭沒腦地滾下山,頭破血流。
搖晃著站起時,澹台兄妹已在等著,圍住了他。
慕容塵挺槍欲做最後的困獸之鬥,澹台忠獨臂一長,搶過槍來。慕容塵給這這股大力一帶,踉踉蹌蹌地跌步。
澹台月扶住了他,連點他多處大穴,然後給他止血裹傷。
慕容塵一時間搞不明白這一男一女的意思。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謝蒼生大步走來,澹台兄妹恭敬行禮:“少主!”
謝蒼生氣焰不可一世:“慕容塵,如你肯歸順於我,共舉大業,待大周複興之日,我仍然封你為燕國諸侯,如何?”
慕容塵冷笑:“慕容家的子孫豈會屈服?慕容塵今日有死而已!”
有死而已,可恨的是你仰仗天子劍,戰勝早已負傷的我,那又算什麼天子之道了?
“好漢子!”謝蒼生拍手,笑道,“忠大哥你瞧,此人如此烈性,不愧為燕王之後!”
澹台忠望向慕容塵道:“當年燕王慕容九肯臣服於我周朝高祖,如今你慕容塵便不能效仿祖宗,投誠我家少主麼?”
慕容塵閉眼,一副不屈服的表情。
“放人!”
謝蒼生的決定大出人所能料。
於是澹台月替他解開穴道,澹台忠遞回銀槍,慕容塵抓過就走,頭也不回。
淩冽的山風,吹得少年的背影寂寥而落寞。
“我要變強!”
少年從沒有比此刻更加渴望力量,因此他踏上的路,不是回乘龍學院,而是一條他自己也無法預料的路,通往一個全新的結局。
或許直到結局,所有的人,才會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南轅北轍。
“慕容塵如此倨傲,少主為何不殺?”澹台忠不解。
“要想做當世天子,怎能沒有容人之度?”謝蒼生嘴角的笑深沉,一如深不見底的雄心,“何況這樣的失敗者,即便活著又能有何作為?”
澹台月望著謝蒼生的目光,有些變了,變得陌生,寬厚待人的謝蒼生何時變得如此老練險惡?
以前的謝蒼生已永遠回不來了。
……
嗷——嗚——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獨孤敗真能睡著那才是怪事,他正躺在床上想辦法用左眼瞪右眼,忽然一聲狼嗥傳來,擊碎死靜。
彈簧般躍起,獨孤敗出了門。
狼嚎聲飄忽不定,而忽然間又變成多重冷森嘶嚎,此起彼伏。
是不是你呢,徒弟,辰逸?
還是隻是突然間有一群發情的公狼在亂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