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沒好氣地朝敖遊望去,隻見他蓬頭垢麵,神色癲狂,雙目如血,說不出的怕人。
獨孤敗無力地倒在劍靈的懷裏,喃喃:“反正也止不了血,你不妨再幫他幾箭!”
“不,不!”劍靈垂淚,死死地按住獨孤敗的傷口,希望能起到收效。
傷處的血果然留得緩慢了,卻不是止血有收效,而是本身的血量大減,再也沒有血湧如注的流量了。
“我一定能救你的,你放心!”劍靈低聲啜泣著。
敖遊卻還在嘶呼:“快呀!再補上幾箭,他龍媽的就徹底完蛋了!”
劍靈本來就又悲又怒,剛剛敖遊竟然平白無故不容分說就向獨孤敗下了狠手!
眼見獨孤敗怕是性命難保了,劍靈胸中怒氣更盛,冷眼斜視敖遊:“我就幫你補上一箭!”
聲未落,血箭已出,不過目標卻不是天上的龍。
是敖遊!
血箭直透左股,將他穩穩地釘入了雪地之中。
敖遊仍破口大罵:“直娘賊,惡婆娘……”他倒沒有考慮到若不是劍靈留情,他區區一個散仙必定已死在射日羽箭之下,至少是屍骨無存身形俱滅,哪裏還能在此罵人!
劍靈也不理敖遊,對著空中剩下的六龍叱道:“若是還想嚐嚐射日弓的滋味,你們不妨繼續呆著!”
天上六龍一愣,隨即會意,神龍擺尾,稍帶起落入雪地的負傷三龍,沒命價地逃了。
前一刻還是群仙雲集,風雲變幻,叱吒雷霆,好不熱鬧,此刻在這茫茫雪地卻隻剩雪飄風肆,冷清淒慘。
雪地上,除了風聲外隻有兩種聲音。
第一種是敖遊的破口大罵,粗言穢語聲:“臭婆娘,死丫頭,母大蟲,母夜叉……放走龍大爺的仇人,龍大爺要你好看!”口中雖說要別人好看,可是卻隻能無可奈何的大罵,身子被牢牢地釘入雪地。
另一種聲音是劍靈的低聲啜泣,她抱著獨孤敗,看著他明亮的眼變得渾濁,溫熱的軀體漸漸冰涼……
獨孤敗一臉安然微笑,吐出含糊不清的話語:“靈兒,抱我過去,我有話要跟孽龍說!”
劍靈沒有抱他過去,而是素手輕揮,一股綿綿之力憑空而生將敖遊給拔出並拖了過來。
敖遊麵目猙獰,原本英俊的五官已扭曲歪斜,口中仍含糊不清的“嗬嗬”嘶呼。
獨孤敗道:“孽龍,你的仇你的怨我管不著,可是你若隻是指望他人替你複仇,而不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這樣即便你報仇了又如何!隻不過還是一條無所作為成不了氣候的四腳蛇!”
敖遊忽然愣住,似乎從剛剛激動癲狂的境地轉醒了過來。
胸口的血箭已被劍靈揮手時給拔出了,敖遊撫著胸口箭創坐起,猛然一拍腦袋:“死人,哎,本龍……可差點把你害死了!仙子,快,快……”
他從獨孤敗的左腰間抽出了自己龍角化的飲龍劍,作勢又要向獨孤敗手腕傷處割去。
劍靈一把攔住,正沒好氣,又要出掌教訓這不得好死的孽龍。
敖遊急道:“仙子住手,本龍的刀劍有玄機,我割下去他才能止住血……你不信我?不信也不要緊,反正這死人橫豎都是死,再割一劍也沒什麼不得了!”
劍靈將信將疑,獨孤敗卻微笑著點頭。
飲龍劍,輕輕一割,果然止住了血,而且竟連傷口的皮肉也一點點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著,新生的肌膚與原來的並無分別。
敖遊不免得色,道:“龍大爺的刀劍可是好寶貝,刀劍一割,叫你傷口流血不止,也能叫你傷口複原,更能讓傷如尋常創口一樣,重要的是龍大爺心意如何這刀劍就如何。哼,哼,隻不過嘛,用刀傷的要用劍治,用劍傷的要用刀治。其實本龍給仙子你說了也不妨,死人本來知道我刀劍的古怪,他這小子老不正經的定是故意想要看你為他焦急的樣子……”
劍靈峨眉一挑,用眼神質問著獨孤敗。
獨孤敗的聲音雖低卻也恢複了生氣:“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泥鰍也!”
劍靈輕輕捶他一拳,輕嗔薄怒:“你非要人家替你擔心,你怎麼不死了算了!”
獨孤敗的笑容一點也不暢快,因為他忽覺體內的先天劍宗氣又開始肆虐了,時當過量失血身子虛弱,如何還禁受得起?
但他咬牙硬撐,還在笑著的臉卻成了灰白色——那是沒有了血的一種漲痛神色。
“小子充什麼英雄好漢,還想硬撐!”正在此刻,劍魁那黑鐵般的身影從天際掠了回來,輕描獨孤敗一眼,“靈兒,你要是還想他活咱們就快帶著他回劍闕!”說罷徑自一個人在前走了。
劍靈扶起獨孤敗,乘虹駕雲,趕了上去。
敖遊三步一跌,原是被射日弓傷的不輕,飛也飛不起了,一麵奔跑一麵哀嚎:“等等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