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齷齪,而且這種情況下苦竹就算真的沒有射日弓也不敢說實話了。
——但是如果射日弓在他手裏他一定不敢說假話。
獨孤敗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這樣恫嚇。
苦竹是一個很能隱忍並狡詐的人,而且不隻是半點狡詐,狡詐的人一般很聰明,很能化解麵臨的厄運,所以他的回答避實就虛:“射日弓原本是真神境界的青龍神廣仁王所有,而我隻不過是廣仁王手下的一名區區小仙……”
獨孤敗笑:“這麼說射日弓不在你這裏了?”
“在,在的!”苦竹連忙回答並講出了前因後果。
苦竹處人間之遠非好和尚,居神界之高亦非好神仙。
在青龍神殿裏,他隻是排不上號的一隻小仙。
但是小仙不甘於他所處的位置,他想要往上爬而又不願經年苦修,機緣之下千年之久方才能成正仙之名。
他決定走捷徑——隻要拿到神器射日弓,以身養器,以器鑄身,手掌神器而蒞臨一方,何愁不能獨霸一方?
由於拍馬屁的功夫十分到家,青龍神不覺間將射日弓的所在透露給了苦竹。
曆經重重苦難,九死一生舍命為之,射日弓竟給他偷到了手。
偷到手之後竊喜自不必說,當下下界想要避過風頭,於暗中培養勢力悄然崛起,到時候揚眉吐氣,不懼廣仁王之後再回神界不遲。
可是神算不如天算,偏生在凡塵界遇見了慧能這個賊禿。
難道連射日弓都對付不了慧能?
自然不是。
事實上苦竹發現射日弓在自己手上根本就像是一件廢物,連普通的弓矢都不如,因為他根本拉不開射日弓。
其實神界廣仁王丟失了射日弓也並不十分著急,因為就連他乃至整個神界根本沒有神能夠拉開射日弓。
所以苦竹十分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為了毫無用處的一張破弓而叛出了神界,追悔莫及。
前因後果弄明白之後,獨孤敗問他:“射日弓在哪裏?”
苦竹回答:“我把射日弓就藏在了狼山。”
獨孤敗將信將疑,他昨夜曾將狼山翻了個底朝天,可卻連半個像樣的東西都沒有翻出來,哪裏有什麼射日弓?
當苦竹指出射日弓的所在的時候,就連獨孤敗也不得不覺得苦竹的確是一個聰明的散仙和尚。
“大凡大奸大惡之徒必是聰明絕頂之輩!”
“聰慧者十人,心邪者有其九焉!”
——獨孤敗不由得想起了獨龍在世時給他講過的話。
獨孤敗為什麼會覺得苦竹聰明?
因為苦竹指出射日弓就是山頂石林中的那一棵翡翠綠竹。
就是旁邊還刻著獨孤敗留詩的翡翠竹。
沒有錯,就是獨孤敗曾對著撒尿的那一顆綠竹!
獨孤敗哭笑不得,就這麼一棵破竹,近在眼前的破竹竟是神器射日弓!
“我早該想到的,石林中絕不會莫名其妙的自己生長出了一棵瑩玉般的綠竹!”
苦竹開始含糊不清的念咒:“青冥亦自守,軟弱強扶持。味苦夏蟲避,叢卑春鳥疑。軒樨曾不重,翦伐欲無辭。幸近幽人屋,雙根結在茲。”
聲音如同清泉從山石間冒出,清越叮咚……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
輕紗般的霧氣已給高掛的豔陽衝淡了,一片片日照金鱗般綻放在山石之上,石林中的那棵翡翠般的竹子無聲地拔出,飛升騰空,演化出一圈圈的氤氳,柔波般層層推開。
似乎,陽光,也融化在柔和迷蒙纖華如夢的氤氳之中。
猛然間青光勃然,璀璨光芒蓋過了那高懸的日輪。
青光如箭矢,刺破空明,伴隨著一聲慘叫,一道優美的弧線掠過,繼而“砰”然落地的重濁一聲響,山石飛濺如激流。
是獨孤敗被一縷照破出的青光命中,整個人騰空,飛揚,落地有聲,鏗然。
獨孤敗鯉魚打挺,從深數丈的坑洞中躍起。
被神器力量擊中的他竟似毫發無損,嚷道:“看來破竹子的脾氣倒不小,不就是在你身上撒了一泡尿麼?”
天道子和慧能相顧莞爾,苦竹心中暗罵“活該”。
青光消退時竹子已不再是竹子,是一張弓。
不是綠色的,是鐵灰色的。
沒有古樸的紋路刁鑽的陣法詭秘的符文,一體一色,剛而淩冽,純粹無雜。
初看隻覺平常,細看來其中似乎隱藏著咆哮如川的瑞獸,埋藏著一個古老的洪荒和一段悠長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