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擁有,他卻是越怕事了。他拍了拍楚玉牘的肩膀,道:“殺了金葉子之後,你就是莊主了。我早該舒嘯林間,享享清福了!”
楚禦魂的目中燃起火焰:“殺了金葉子!玉牘,你看著,爹爹為你報仇!”
兩兄弟正在後花園說著話,上官飛燕卻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她的腳步紊亂,臉色非常不好。
上官飛燕並不是一個輕易就會失去鎮定的人。在長輩們的眼中,她正是嫻雅安靜的淑女。淑女絕不會如此慌張。
但她確實有張皇失措的理由,她顫聲道:“舅舅,不好了,萱兒被,被獨孤敗抓走了!”足下一個趔趄,向花叢中摔倒。
二位莊主一左一右乘風而至,如兩麵厚實的牆,將她輕輕夾在中間,不致倒下。
楚禦天的臉色已變了,但他還是很沉著,用很穩定的聲音道:“燕兒,事情始末,快給舅舅說清楚。”
上官飛燕以手掩麵,又是羞愧,又是憤恨,似乎難以啟齒。
楚禦魂急道:“燕兒,這裏沒有外人,你盡管說!”
上官飛燕垂下頭,說道:“獨孤敗,他這個無恥之徒!”她的身子不住顫抖,眼眶已通紅。
楚禦魂急得跳了起來:“快說,說清楚啊!”
楚禦天握住她的手,傳入一股溫暖柔和的真氣,道:“燕兒,有什麼事舅舅給你做主!”
上官飛燕咬牙道:“我和表妹在後山玩耍,突然碰見了獨孤敗這個淫賊!他口出汙言穢語,說是要我和表妹跟他……最後我僥幸逃回來,表妹她,她……再不去救就來不及了!”
楚禦魂氣得火冒三丈:“在哪裏?快帶我去!”
楚禦天沉聲道:“莫中了調虎離山之際,魂弟,你守在莊子裏,我和燕兒去就是!”
上官飛燕領著楚禦天急速離去。
轉眼已到了小寒山的最高處的林子裏。
上官飛燕道:“到了,就是這裏!”
路旁草過人耳,其中有一處卻明顯被人壓過,從倒伏的荒草情形看來是有人一路在草裏打滾。
——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在草地打滾的。
當然這些草更可能是兩個人壓倒的。楚禦天俯下身,仔細觀察,發現倒伏的痕跡還很新,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兆頭。他麵色一沉,很快就變為了灰色,緊握雙拳,狠狠道:“獨孤敗!”
“舅舅,我們要不要追下去?”
“當然要,”楚禦天踏入草叢中,道,“跟在我身後,莫要讓那小子再把你……不能再讓你被他糟蹋了!”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草叢的折痕前行。
風吹過,飄來一縷紅巾,捎帶一股曖昧的味道。楚禦天操起這縷紅巾,雙眼冒得出火,睚眥欲裂。
這塊紅巾是楚玉萱的,而且並不是穿在外麵的!
楚禦天發狂也似的提起縱奔,瘋牛般猛衝,幾步間就數十丈,遠遠甩開了上官飛燕。
折痕一直延續到草叢盡處,楚禦天衝出草叢,一下子定住。他再無賴以追蹤的線索。
他急得想跳,待望見麵前的樹幹,他又忍不住咆哮:“獨孤敗,今日有你沒我!”聲音震蕩四野,一片草叢盡皆倒伏,樹幹也微微晃動。樹皮上的刻字前後搖擺,嘲弄般的胡亂排在一起:“恭迎楚莊主嶽父大人,小婿獨孤敗拜上!”
楚禦天狂吼著衝上去,重重一掌轟向大樹。
“砰”的一聲,開山裂地的一掌竟沒能擊斷這一棵樹,楚禦天又驚又怒之際,身前的這隻樹與身後的三隻樹活了一般,以千鈞之力向他擠將過來。
楚禦天雙掌野馬分鬃,抵住兩隻樹幹,雙腿騰躍一字展開,抵住了另外兩顆。
四棵古怪巨樹被神力生生擋住,外放的拳勁卻將附近的一小片樹林都夷為了平地。
詭異的四株樹,綠葉紛紛而落。隻一個瞬間,滿蓋樹葉落了個精光,變得赤裸裸的。
更奇異的是四株樹漸漸剝落了一層皮,露出了玄鐵鑄的柱子。那些枝條縱橫交纏,變為了柱子間連結加固的鐵條,飄落的樹葉在地底也變為了玄鐵皮。
一隻玄鐵牢籠霍然形成,籠子中的野獸,正是楚禦天。
但他總算也可以休息休息手腳了,四肢橫架起的身子穩穩落下。
他忽然變得平靜。
——在籠子裏不平靜下來,與真正的野獸也就並無分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