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敗雖極力鎮定,卻已掩不住話聲顫抖。
“哪裏來的白癡!”
“操你奶奶!”
“胡說——”
“——八道!”
“弟兄們,上!”
刀疤大漢首先衝上,不過馬上就成了一具屍體,掛在了劍上。
獨孤敗已無力移動,隻是在大漢靠近的一瞬極快的轉動竹劍平舉當胸。
大漢來不及反應,自己撞上了劍尖。
餘下的人停止了衝擊。
刀疤大漢王三爺可是藝居眾人之冠,已至八重天。王三爺竟然一招斃命,這下誰還敢亂動!
獨孤敗已是強弩之末,甚至連將竹劍從刀疤大漢的身體抽出的力氣都沒有了。
若非如此,他也並不想隨便殺人。自己自然死不足惜,但是總得保住小尼姑的安全。
他順了順氣,聲音還是顫抖不已:“不想死的,還不快滾!還要兄弟我送你們麼?”
“白水宮下士”,雖然是“可殺不可辱”。但也隻在幫眾麵前公共場合表現得悲愴慘烈,現在更無他人,為了小命,餘下的人夾起尾巴就逃了。
小尼姑見獨孤敗還保持不動,搖了他兩下:“白大哥!”
“白大哥”就似一根木頭栽倒下去。
小尼姑駭了一跳。
獨孤敗的眼睛還睜得很圓,他不是暈了過去,隻是凍僵了而已。激鬥之後,寒毒終於上湧。
獨孤敗再恢複知覺之時,模模糊糊感覺似從冰窖中傳來一絲暖氣。睜眼一看,麵前生好了一堆火。
已入夜,火光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獨孤敗遊目環顧,隻見在一間破屋子之中。
——這世上什麼都缺,比如說善與誠,不過破屋卻是從來不缺的。
破廟棄房凶宅之類,每一個小鎮都能輕易找到,這也是很多乞丐的安身立命之所。
詩人不得不吟歎:“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獨孤敗卻認為,有一間破茅草房遮風避雨就不錯了,廣廈卻是用不著。
“小尼姑,咯咯……這裏……”獨孤敗冷得牙齒相撞,言辭含糊不清。
“白大哥,這裏是鎮上的山神廟。”
獨孤敗呼出的氣立即變為寒霜,一張口便覺得喉嚨如同刀刮,體內的寒冷更是不能抵擋。
他的額角浸出的冷汗變為了細密的冰珠。
“白大哥,你很難過麼?”
火光中小尼姑嬌小的臉頰也顯得十分俏麗。
獨孤敗看來,隻要不是太難看的女子都是十分漂亮的。
他總看到事物美好的一麵,隻因為他希望世間多些美好。
“當然難過……咯咯,不信你試試,”獨孤敗笑得十分不自然,“小尼姑對白癡笑笑,白癡或許就會好過些了。”
小尼姑十四五歲,天真爛漫,根本不懂獨孤敗言語中輕薄之意。她試著擠出微笑,最終愁眉苦臉的道:“我……我笑不出!”
獨孤敗大笑,他覺得好笑就放聲大笑。
當然笑聲中夾進斷續的“咯咯”之聲。
“你總會哭吧?”
“我,我哭不出來!你……白大哥又沒死,我哭不出。”
“我倒希望我已死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看你哭的樣子。”
小尼姑忍不住撲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