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弗城。
當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弗城的大街小巷都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就好像是約好了一般,幾乎同時響起的鞭炮聲就像一場小型地震,震得整座城房頂上的灰塵都撲簌簌的往下掉,嚇得剛出生或年紀小的孩童放聲大哭,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心悸了過去,場麵十分驚人。
妃傾牽著馬剛剛走到城門口時就被那聲音嚇了一跳,在還來不及反應時又被城門頂上突然掉下來的灰塵迷蒙了眼睛。
妃傾正要揉眼睛,卻被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拉住,“別用手揉,會發炎症的,用眼淚。”妃傾聽說,恍然回神,便就點頭道了聲謝,一邊流眼淚一邊牽著馬繼續往前走。
“被嚇到了吧?”拉住她手的人在她點頭時便放開了手,但他仍走在她身邊,聲音如玉石相撞般的清和,他說:“今天是七月半中元節,人們都在祭祀先祖,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響動。”
妃傾聽說,愣了愣,疑惑道:“那……她們是約好一起放鞭炮嗎,怎麼感覺整座城都炸開了?”
“是約好了。”旁邊那人微微苦笑:“是我們城主大人這樣規定的,說是可以震懾妖魔,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城主規定的?”這是什麼樣的城主啊,怪會折騰人的。
“嗯,大將軍如初晴,就是我們的城主。”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念到‘如初晴’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特別的低磁,就好像有著特別的含義般,在舌尖輾轉流出。
妃傾道:“大將軍啊,那不是很……”
“蕭遙,要走了。”一個聲音在前麵響起,她聽到身旁的人接口道:“知道了,馬上。”然後對她道:“你的眼睛差不多可以看見了,我走了,再見。”話落,轉身離開。
所以,當妃傾能清楚看見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那個人了。
微微有些失望的抓了抓耳朵,妃傾也沒太在意,牽著馬向身邊經過的一個老人問了路,便向城北走去。那裏有全城最便宜的客棧,她要去那裏投棧。
身上的錢要省著點用,因為身後那匹馬也是很會吃銀子的。
這是一匹好馬,一匹齒齡才兩歲多的不可多得的千裏良駒。妃傾不得不承認那個姐姐給她挑了一匹好馬,而她隻花了五吊錢買下是占了大便宜了。但是,比起以後要養這匹馬要花的費用來說,妃傾又是吃了大虧的。
這馬,不吃草不吃麥秸不吃豆子,它什麼都不吃,隻吃飴糖,這得多挑食啊!和她們家那隻美人簡直一模一樣,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妃傾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這馬會那麼瘦了,全是它挑食惹出來的!
嚴格說,飴糖是不貴的,但是比麥秸豆子貴多了,而這馬一次要吃好幾十塊的飴糖,這費用就不低了。妃傾好想哭,她怎麼老遇上這麼不靠譜的家夥啊,她又不是有錢人,怎麼遇到的卻都是專門來吃她錢的啊!
妃傾翻身坐到馬上,一邊向城北走著一邊考慮著怎麼給這馬糾正食譜。
於是不知不覺的,旁邊的景物不斷的變換著,從人潮湧動到人跡罕至,從燈光璀璨到昏暗蒙昧,從河燈閃爍到野草葳蕤。妃傾來到了城北,卻沒有看見一戶人家。
難道被人騙了,可為什麼要騙她啊,沒必要啊。或者走錯了,不可能吧?
妃傾心裏疑惑不解,但卻是並不害怕的。
拉住韁繩站在原地抬頭看天上的月亮,月偏東,所以她走的方向應該沒錯。所以,還是再往前走一段吧,沒準就在前麵不遠處了。
這樣想著,妃傾輕輕蹬了下馬腹,騎著馬繼續向北走著。
走著走著,前麵路中間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那黑影看起來有一人高,一動不動的,就像鬼魅一般。
今天是中元節,鬼門打開的日子,任誰在荒無人煙又黑暗寂靜的地方遇見這樣的事都是會害怕的。可妃傾卻不一樣,她沒有任何害怕的反應,還反而速度不減的繼續向前走著。
然後她既然還在那黑影麵前停了下來,微微低著頭瞧著那黑影,半晌道:“請問,這條路是不是去城北的路啊?”
那黑影聞言抬起了頭。
於是妃傾看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