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我都夢中夢見,身處一座深山裏,不遠處就有一間小木屋。像極了納蘭澤軒對我說的找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山間,建一座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小房子,在那個地方生生世世的好。可每每當我靠近那間小木屋時,周邊都會有煙霧繚繞,時隱時現的小木屋也最終不見了。看似生長的樹木沒有章法,卻開啟了一條新路,我順著那條小路,便看見不遠處有一條小溪,靜靜的流淌著,時不時會有小魚,跳出水麵,都想看看外麵這番景色,就連上岸處有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垂釣,卻也沒有打擾到這裏的祥和之景,都宛如世外挑源。我驚歎,小聲喚了聲:“納蘭澤軒?”
男子放下魚竿,身子從石子上緩緩而起,整了整被皺折的衣擺,才將身子麵向了我。夢中的景色是相當的迷人,風瑟瑟的吹來,將男子披下的黑色長發,緩緩的吹開而來,我才看清楚男子的容貌,如花一般的妖豔,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看樣子是在這裏等了我良久良久,不然我也不會看見他臉上一絲滄桑,那是被時間磨損的證明。櫻唇輕啟,好聽的聲音傳進我的耳廓裏:“青蔓。”青蔓。青蔓。那一句句的青蔓,如糖一般融進了我的心窩裏,因為他從不會這樣輕喚過我。隨後他便說:“我們回家吧。”語氣裏竟有些哽咽。男子將我擁入懷裏,嗅覺裏傳來了一陣我好熟悉的桂花香,視覺裏全是白色,是他一身白色的衣衫。我忘記了納蘭澤軒一向喜歡穿紫色的衣衫。
那個夢境一夢便是四年。於是我便清楚明了,四年來,我居然還是沒能將安蕭然忘卻。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亦不短,足以讓一個人重新愛上另一個人,足以讓一個人忘卻一個人。說如果沒有忘記的前一個人的話,是因為現在的這個人沒有像上一個人那樣對你好,這是趙悅悅說的。可是並不是納蘭澤軒對我不好,而是安蕭然已經像一顆種子,早已在我的心裏,生根發芽,以我的內髒為土,靠我的血液存活,要是硬是要將他從我的身體裏拔出,那麼我會痛,很痛很痛,撕心裂肺的痛。
例如現在,我便痛得蹲了下去,手裏的劍早就被我扔掉了,我本來就不會向安蕭然下手,因為他這棵樹一旦倒下,那麼他的枝丫便會劃破我的身體。他死,我亦死。
“青蔓,你怎麼了?你哪裏痛?告訴我。”安蕭然也順著我蹲了下來,不停的問我哪裏在痛,可是那裏在痛呢?我也不清楚,隻曉得全身都在痛。我隻能不回答,卻在嚶嚶的哭泣。
“王妃。”小葉子也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小葉子,你先下去吧。”
“王爺。”
“你先下去吧。”安蕭然向小葉子揮了揮手,示意道。
“是。”
房間裏,安蕭然依舊蹲著,而我依舊在他的懷抱裏,任其我的眼淚在他的衣衫打濕,都一句話不吭。許久許久,我才將眼淚抹了抹,摸著他的左肩,那紅色越發的紮眼。“還痛嗎?”
安蕭然怔了一下,眼神裏盡是愕然,隨後才是豁然開明,答:“已經不痛了。”
“胡說,都還在流血呢。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說著,李青蔓便想將安蕭然的衣衫給扒開,可是偏偏安蕭然不讓。“給我看看嘛,看看嘛。”說著李青蔓更想知道是不是傷口裂開了,不然怎麼會不讓她知道呢?最後的最後,李青蔓說出了一句話,卻讓安蕭然乖乖的給看了。李青蔓說:“你全身上下,我那個地方沒有看過?”
李青蔓一點一點的脫下安蕭然的上衣,左肩上的傷口,果然給撕裂開了。還有少許的血往外湧。李青蔓的指尖撫在上麵,一點又一點的向那如蜈蚣般的條紋,摸去。本來停住的眼淚,又在這一刻流下來了。安蕭然將吻附了上去,用手將李青蔓的眼淚抹去說:“不要在我麵前哭,我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