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濬想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但是,不經意間觸碰到,劉芒那冰冷的眼神,令王濬不寒而栗!
“劉太尉,在下並未觸犯王法,因何抓我?”
“既知吾是何人,緣何不拜?!”
“呃……”王濬不是不懂禮數,隻因昨日醉酒,迷迷瞪瞪中,被押而來,忘了該行拜見之禮。
趕緊整頓衣襟,行拜見之禮。“弘農郡湖縣王濬,拜見劉太尉。”
劉芒並不說話,既不讓王濬免禮,也沒有任何其它言語。
王濬等了片刻,硬著頭皮道:“在下並未觸犯王法,為何被羈押至此,還請劉太尉告知。”
“想要個說法嗎?好!你與西涼董逆勾結,這個罪過,滿意否?”
“啊?!絕無此事!王濬冤枉!”王濬急辯道。董卓是天下公認的逆賊,他王濬再如何放蕩不羈,也不敢擔這個罪名。
“冤枉?好吧,你冤枉,弘農湖縣王氏也冤枉嗎?”劉芒的聲音冰冷依舊,“初平元年二月(190年),董逆劫持聖駕和朝廷百官,西竄長安,途徑弘農湖縣,湖縣王氏資助錢糧。這事,沒冤枉你王家吧?”
“這……冤枉啊……”王濬依舊喊冤,但底氣已然不足。
當年,董卓禍亂朝綱,中原群雄聯合攻之。
洛陽難保,董卓挾持天子和百官,西逃長安。其間,途徑弘農各縣,縱容西涼軍大肆燒殺搶劫。
弘農世家望族,無不遭洗劫,湖縣王氏,也不例外。被西涼軍劫掠的錢糧,難以計數。
這本是西涼軍強搶,絕非王氏自願資助。
強搶和資助,天差地別。
王濬有心爭辯,但他是個聰明人。到底是被搶劫,還是主動資助,他湖縣王氏說了並不算,而取決於當權者如何說。
劉芒就是現在的當權者,他說是被搶劫,那便是被搶劫。他說資助,那便是資助。畢竟,自家的糧食,落在西涼軍手裏,供西涼軍食用。
這就是當權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
王濬的汗,流了下來。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劉芒治下,法度雖日漸完善,但法依舊掌握在劉芒手裏。
劉芒如果想整治湖縣王氏,總能找到各種所謂的“罪證”。
而“資助董卓”這一“罪證”,足以致其王氏滿門於死地!
劉芒冷笑一聲,問道:“還需要別的說法嗎?”
王濬知道,劉芒這是下定決心,要屠滅王氏全家,再如何辯解,也是枉然。
“太尉位極朝廷,若要置我王氏於死地,我王氏無有掙紮之可能。隻是,王濬死則死矣,卻絕不承認與董逆有勾結。至於太尉所言,乃西涼軍強搶,而非吾王氏主動資助。王氏一門上下老小,寧願引頸受戮,也不認此罪名。”
“你還有點骨氣。不肯認罪,隻因無顏麵對先祖。但是,你有骨氣,不認罪,你王氏自有骨頭軟的,這罪名,你王氏無可逃脫!”
秦漢時代,最重名聲。
人可死,名不能毀。
若是真被劉芒冠以如此罪名,湖縣王氏數百年的名聲,將徹底摧毀。王氏子弟,但有幸存者,以後也隻能被賣身為奴,永無翻身之日。
王濬汗如雨下,心如死灰。
劉芒威嚇之後,見時機已成熟,換了口氣,道:“我知汝內心不服。但是,如果汝願意以全家性命,以及湖縣王氏之聲譽為賭注,我倒不介意背負嗜殺之名,成全你恃才傲物、玩世不恭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