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低著頭,恨不得看著雪花一片片的從眼前飄過,然後數清了數目,看清了上麵的六出之形!直到兩耳嗡嗡的鳴響,兩隻眼睛看什麼都似在轉的時候,才終於熬的瞿曇想起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兩個人才剛如是重負,便又等到了另外一個晴天霹靂:而今之後,不論刮風下雪,都要衝風冒雪到迷泉這裏幫著處理陣亡兵士的屍體!
自從那一次起,穀澤和聶信兩個人就再也不用刻意的躲藏,對於熟識的迷泉,自然也就不用再躲著,還要小心翼翼的,免得他再在瞿曇的麵前給二人上眼藥!
最初的時候,兩人的心中都頗為不願,隻是不敢說而已!但隨著事情做的越來越多,又見迷泉並沒有找自己的麻煩,反而是每日兢兢業業的處置這些屍體,毫不在意血汙和難聞的氣味,每每都要將每一具屍身恢複了成稍顯尊嚴的樣子,兩個人見狀心中也是頗多的感受!甚至兩個人還隨著迷泉,一起和冥府的人交接了一次魂魄,更是讓兩個人說不清心中的情緒!
“生前受此大難,但願平複了災禍,讓你們來生有一個好去處,享莫大的福報!“迷泉麵對悲戚之色,平和的聲音令人聞之立時心靜如水,數不清的魂魄按照次序,自發的排列整齊,向著迷泉恭敬的施禮。迷泉逐一撫摸這些魂魄的頭頂,隨之這些魂魄化成一顆顆晶瑩的各色圓球,隨著冥府陰差遠去,“此生種福來生受,祖父修行子孫當,你們自當放心,種種惡業盡皆消去,冥府自當在生死簿上為你們注上一筆,非但是你們自身,就連你們的家人,後世子孫都會因為你等今日之行有享不盡的福報!”
穀澤和聶信當然不會相信迷泉這些鬼話,瞿曇平日裏騙人的時候也都這樣說,可來生的事情誰又知道,就算有福報可享,子孫綿延,昌盛不覺,又有誰會知道,那些子孫大抵也不會將這些福報歸到自己先人的身上!
但是看到如此眾多的魂魄,早就讓兩個人忘卻了辨別這其中的真偽!平日裏這樣說算是騙人,這個時候這樣說,卻是充滿了善意!人已經死了,再不能讓他們的魂魄充滿了怨氣!
穀澤想到了陂下村和渼陂村的村民,很想回去看看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雖然往日的時候,沒少靠自己的手段騙他們吃喝,順勢還要看他們每年在自己麵前爭吵一番,但此時卻是實實在在的想念他們!他認識那兩個村子裏的每一個人,他們從來不怪自己愚弄他們,反而為了生活的好一些,主動的討好自己!現在想想,這和魔族來到這裏,想著辦法活下去有什麼區別!說起來仍舊是魔族的不是多了一些,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被這裏的修者追殺也是因為眾多的魔族聲名狼藉,而自己是魔族中的異數,被人連累而已!師傅說的沒錯,善根,關鍵仍舊是要找到心中的善根,不管是人的,妖的,蠻族的,魔族的,甚至是神的!
聶信則想到了遠在瀠水城的大丫母女!他已經知道,瀠水城經曆了相當困難的一段時候,如今魔族彙聚到了魔界封印,白石城的玄甲軍也已經控製了那座城池,廓清了外圍滯留不去的魔族,城中一切也都想好,隻是再往細裏打聽,卻就難了!他很擔心大丫母女能夠熬過那段日子,大丫身上有不少的錢財,而穆心禪等人的朋友應該在那城中也不是一般人,他希望這些都能夠成為大丫母女生存下來的理由!然而瀠水城中,城主府對災民視若不見,不少人餓死的事情仍舊讓他始終無法安心!
穀澤第一次發現心中對於同為魔族的那些人充滿了仇恨,而且是為了一直以來都不當作一回事的弱小生靈!魔族吃人,這源於自身的本性,就如同強大的獵物會獵取弱小的獵物一般,自己心中偶爾也會萌生這樣的想法,但這樣肆無忌憚的獵殺,就不僅僅是本性那麼簡單了!
殘暴,貪婪,陰暗,嗜殺,自私等等惡劣的品性無不從他們的行徑透露出來,這黑暗的一麵將魔族完全包裹在內,而他們自身沉浸其中而不自知,順應這黑暗的洪流,在其中隨波逐流,甚至以此為樂!他們的目標除了神靈大陸上這些弱小的生靈,還包括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