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身裝扮讓青年具備了名偵探的自覺,他特別體貼地為玄霜解說起來,語言淺白,滔滔不絕:
“……簡單說來,你到這裏是拿著通行證走正規渠道,安全方麵有絕對保障,唯一缺憾是速度較慢。”
說到這兒,他做了一個花哨的動作,麵向焱顏,
“而這位女士,硬是憑著一己之力開辟了快速通道——著實令人歎服!雖然比你晚些時候出發,但幾乎可以說是同時到達啦。隻是——”
青年將石楠煙鬥隨手一丟——煙鬥尚未落地便消失無蹤——動作浮誇地晃著豎起的食指,同時大搖其頭,
“這種行為極其危險,萬萬不可提倡。如果不是好心的我及時給她刷上鎖血光環,並提供了靜休場所,這位女士哪能在天道法則的反噬下堅持到現在?恐怕還未知道你的身世由來,就已經香消玉殞啦。”
聽到這話,玄霜哪裏還能坐得住?他臉上一絲血色也無,摟緊了麵色更加蒼白的焱顏,急急開口道:
“讓師父馬上好起來,我就這一個願望!”
“好的,你的願望我已收到,請好吧——”
話音未落,青年“啪”地打了個響指,一顆拇指蓋大小的藥丸出現在玄霜掌心。
這藥丸呈深褐色,嗅之無味,既無靈氣氤氳,也無瑞彩千條,總之就是很貌不驚人,乍看上去跟小兒助消化吃的大山楂丸一般不二,完全沒有靈丹仙藥的feel。
就見青年揮舞著手杖,口沫橫飛地自誇道:
“這顆藥丸是我用仙界最溫和最滋補的幾種仙植煉製的,藥效也是最溫和最滋補不過,絕對無毒無副作用。我還沒想好給它起個什麼名字,大還丹?九花玉露丸?天王保命丹?……反正對這位女士來說,服食效果比這些你耳熟能詳的靈丹妙藥強上十幾倍妥妥的!”
即便青年的誇張神情動作看起來很像打把勢賣大力丸的,玄霜絲毫不會懷疑它的藥效,當即將其喂到師父口中。
誠如青年所言,這藥丸甫入口即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擴散至焱顏全身,已有萎縮跡象的內腑重新煥發生機;幾近衰竭的丹田經脈重又盈滿了醇厚的真元;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熄的本源真火,在綿延不絕的藥力滋補下,燃得愈發明亮歡快;原本強行提升的渡劫後期境界,居然也能慢慢地加以穩固,用不了許久,必然被夯實得如同是自己按部就班修煉出來的那般。
闔目體味了一會兒仙藥的偉力,焱顏方才還傷重到動彈不得,須臾之間,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從未如此強大過,仿佛揮一揮袍袖,便能傾覆一方世界!
然而,未經飛升劫雷洗禮,自己這個實打實的仙界“偷渡客”,隨時會被天道法則輕易抹殺。
行動前,自己並非沒有預料到這巨大的風險,但她還是做了,畢竟——
遵從本心,則百死不悔!
所幸結果還不賴,未經幾多波折,便可與霜兒攜手還家,至於其他?那些都不重要……
不,有件事能夠確定,對自己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徒弟修煉《玄霜劍訣》,飛升仙界指日可待!
“我與霜兒必能相伴永久。”
想到這兒,焱顏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仍是滿臉擔心模樣的愛徒,灑然一笑。
焱顏闔目煉化藥力時,玄霜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著,眼見師父麵色紅潤起來,總算胸口一塊大石落了地。
可是在他內心深處,還是隱藏著自己個兒都覺得矯情的憂慮:
“我是老祖的一縷神魂托生,師父會不會覺得我不夠完整?更有本體珠玉在前,我……”
隨即,那能令冰雪消融的絕美笑顏綻放在他麵前,恍神之餘,玄霜的那點小矯情不知不覺中煙消霧散了。
腦海裏刷過一條條加黑加粗的“此地不宜久留”彈幕,玄霜正想起身向老祖辭行,卻沒想到方才還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愛人,竟不知何時反客為主,環著自己的肩背站起身來。
“畢竟是渡劫老祖了,這速度比不過比不過……”
這時總算有心情吐槽的玄霜,隨愛人一同向青年深行一禮。
“無論如何,這人情是欠大發了,怎麼感謝都不為過。”
見縫插針地在心裏念叨了一句,玄霜意外看到,尊師竟又鄭重其事地向青年深揖一禮。
“蒙前輩遺惠,晚輩方能仙途有望。若非那株清心蓮,焱顏此時恐怕已心魔纏身,修行難以寸進——”
頓了一頓,焱顏微笑著看了一眼身畔的愛人,正容繼續說道:
“——更無法與霜兒結下良緣。前輩之恩,焱顏無以為報,但有驅策,定萬死不辭。”
聽到焱顏這番話,玄霜隻慌亂了一瞬,便穩住情緒,心道:
“……反正我總會與師父一起,怎樣都無所謂了。而且我家這位老祖宗一看就是良善人兒,也不大可能讓我們幹什麼糟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