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姐兒捧著湯藥,剛踏進垂花小門,就見嫻茗獨自站在院落的一棵木棉樹下,望著天,發著愣。
心下不由得歎氣,三小姐打小一出生就是個傻愣的癡兒,更糟的還得了娘胎裏帶來的心悸病。這夫人為了生她,也糟了不少的罪,最終,還是難產而死。
想著,這三小姐雖然是嫡女的身份,但卻是比一個庶女都不如,經常沒少受那些嫡出小姐的欺負,更因為是癡兒,連庶出的小姐也欺負著呢!
搖搖頭,她舉步往嫻茗走去,用著平緩的語速,對嫻茗哄道:“小姐乖,可把藥給吃了先?”
語氣很柔和,帶著商量,小姐一向對吃藥很是抗拒,一般要哄好久才能讓她把藥給喝光了。
聞言,嫻茗木訥地收回視線,空洞的眼神迷茫地望向閑姐兒,隻見她張了張嘴,模樣兒十足的傻勁。
閑姐兒沒再說什麼,換用左手捧藥碗,右手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湯藥,湊在嘴邊細心地吹了吹,這才伸手喂向嫻茗。
果然,嫻茗很是抵觸地緊蹙眉,臉色難看地看著閑姐兒,病弱蒼白的臉蛋緊綁著全揪在一起。
見此,閑姐兒很是無奈地放下伸到半空中的湯勺,再接著哄著:“小姐如要是吃了,奴婢就帶你去找城南邊研詳客棧的俊俏小二,如何?”
她之所以會這麼哄,是有原因的,小姐天生雖然癡傻,但卻有一個嗜好,那就是愛看美男。
隻要一見到容貌稍俊一點的男子,就會高興到忘乎所以,甚至還會不雅地流出口水。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每次如要是她不這麼哄著,她就不喝藥了,不喝藥心悸就會犯,上頭也會怪罪下來。
盡管小姐是個不受待見的癡傻小姐,但畢竟是大戶人家的正經小姐,還是個嫡出,這病體還得醫治。另外,她也的確是真心關心著小姐的。
要不是夫人那麼早就仙逝,可哪得這樣的光景?
小姐的娘親,就是老爺的元配,對她有恩,她臨走前,又是對她千叮呤萬囑咐的,定要好好照顧小姐。
果然,嫻茗一聽到可以見到美男,空洞漆黑的雙眸總算是晶亮了一點,對著閑姐兒一個勁地點著頭。
閑姐兒見她妥協肯吃了,立馬就喂起她來。
不一會兒,一碗湯藥就見底了,閑姐兒回頭又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塊鼓鼓的絲絹,用手小心打了開,原來裏麵藏了幾塊果肉,她從中拿了一塊出來,之後塞進嫻茗的小嘴裏。
嫻茗見口腔不苦了,裂開嘴,傻傻地笑個不停。
閑姐兒轉身,招了一個小丫頭,示意她把已經空了的藥碗拿走。
之後,牽起嫻茗的一隻手,領著她往垂花小院的方向走去。
出了院門,往左走,是一道鋪滿鵝黃色石頭的小道路,幾經周折,主仆二人終於來到了後門。
走後門也是沒辦法的事,如真要走大門,還得要請示上麵的人,那樣根本就是不可能出得了。
先不說這府裏已經不管事的老夫人,這大夫人秦氏可是個刻薄無良之人,要是知道小姐想出門,非要拿事教訓一頓才罷!
這教訓可不是嘴上說說,抄抄佛經什麼的就能了事的。那是要挨板子的,或用鞭子狠狠地抽在身上的。
所以她時時刻刻跟隨著小姐,就怕萬一,上次就因為她的疏忽,讓小姐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頓打,讓她好是心疼。
如今正是國泰民安,人民生活還算富裕的日子。天軒國裏一派民風祥和,街道之間更是熱鬧非凡,吆喝的吆喝,管賣的管賣。
這閑姐兒攜著嫻茗的手,一路往那城南邊研詳客棧走去。
這年頭,雖說女子要遵從三從四德,特別是未出嫁的閨女,更不得隨便出門,但已經不似從前那麼嚴了,女子出門,隻要身邊與人陪伴,是特許的,這也是常事了。
拐過一個街道的彎角,正待要繼續往前走時。不想前方一陣騷亂,有馬蹄的聲音急速向這邊駛來。
閑姐兒心中一緊,自個兒往旁邊一閃,正待要拉著嫻茗往邊上躲時,卻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