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死不瞑目(2 / 2)

恐慌的尖叫與失去親人的咆哮夾雜著那蒼涼的哭聲回蕩在李能的耳邊,爆炸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每一次都會有無數人失去生命,他們化作煙塵,他們彌散與空氣中,他們被活著的人無意的吸進肺部,最終化作無用的二氧化碳消融於空中,他們死了,死的毫無意義,隻是,死了…

李能看著手無搏雞之力的人們一個個不公的死去,心中感到不爽,他聽著平時聽來隻覺吵鬧的喧鬧聲,此時卻覺得他是如此的可悲,如此的淒涼,那些倉惶逃亡的人群是那麼的弱小,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樣,他感到不爽,就算他們再怎麼弱小,再怎麼微不足道,他們也是人!他們憑什麼就要死的這樣不明不白,這樣輕浮,你們兩個憑什麼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戰鬥,憑什麼對蒼靈的生命不聞不問,難道就因為他們平庸?就因為他們像蟲子一樣密集嘈雜?就因為這些東西!你們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顧忌的殺戮?

“…真他媽不爽!”李能抬起頭,學著電視中的某些人那樣吐了口唾沫,下一刻,他麵如沉鏡橫著眉頭盯著城市上空仍在打鬥的兩道殘影冷冷的說道“打吧,打吧,人命還需人命填,這些人命我會用你們的命來填的,放心的打吧…”

李能走到一具被爆炸餘波震死的屍體旁,真誠的為他悼念後脫去了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他轉身離去,爆炸聲仍未停止,估計A市現在已經被炸了近半了。

毫無生機的街道上,一個穿著小學校服的女孩趴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撕心裂肺的痛苦著,中年男子的雙腿被無情的炸斷,血肉模糊的斷肢遺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流淌著股股鮮血。

中年男子沒有死,他在傷心的流著淚,他在用臨死前最後一絲意識去感受左手擁抱的女兒的後背,和妻子纖手的觸感,他悲,悲好不容易一次的家庭聚會居然成了生離死別的時刻,他恨,恨天空中的兩人,他們的戰鬥為什麼要讓我們憑白喪命。

為什麼?為什麼要奪走自己的妻子!為什麼要奪走自己的雙腳!為什麼要留下女兒獨自一人麵對一切!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如此殘忍!?

越加迷糊的視線向上天推移,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切的李能,他與李能四目相視,他撫摸著女兒嬌小的後背,看著李能,仿佛在祈禱什麼,意識到男子遺念的李能微微點頭,男子眼神深處的那一絲恨念才煙消雲散。

他吃力的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微笑,拚勁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妻子,想在最後一刻再看一眼妻子美麗的容貌,但是,在他看向那裏時眼珠頓時瞪的滾圓,嘴角開始顫抖,隻見那與自己緊握的纖手彼端,是一片模糊的血肉與破爛不堪的大樓,那應該存在的麵容,那應該存在的身軀,消失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將女兒緊緊地抱入懷中,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發出了肝膽寸斷的嘶吼,他的眼睛瞪的滾圓,他的淚水如決堤般流淌,帶著全身最後一絲生命,流動,滴落,消散…

他死了,他恨自己,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妻子!恨自己沒能力再去保護女兒!他是個不稱職的丈夫,他是個不稱職的爸爸,他心有不甘!他死不瞑目!他的內心中隻剩下恨,無窮無盡的恨,滔天的恨,他恨,恨他自己!為何如此無能!?他恨這個世界!為何如此不公!?

李能心有餘悸的看著那雙充滿怨恨的雙眼,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感情,痛苦,悲傷,憎恨,無力,他心情沉重的走到男子身旁,輕輕地蹲下身,輕輕地將他的眼皮合閉,他看著在男子身上抽泣的女孩,想要將她帶走,但是當他將手放在男子摟抱女孩的手臂時,他發現,男子的手是何等的用力,就算死,也要抱緊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抱著對於一個男人的敬意用了些力的將那隻手臂掰開,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當他將手放在女孩身上時,發現女孩已經哭暈了過去,她嬌小的雙手緊緊地抓著男子的衣服,李能卻顯得有些粗暴的將小女孩打在了肩上,她準備將小女孩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她要完成這個男人最後的心願。

李能走了兩步便停下,回頭看向那名死也要保護女兒的男子,卻膽怯的發現,那男子的眼睛再次睜開,那雙眼睛仍充滿怨恨,他將那滔天的恨意拋向蒼天,拋向那兩人,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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