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義幾乎就要懷疑他自己是不是已經眼花了。
或者說,這一定是巧合,那個士卒隻是看著顯瘦而已,實際上他一定是一個力氣很大的猛男。
鞠義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毫無減緩趨勢的箭雨,還有眼中瞥見的其他地方發生的類似情景,都明白無誤地告訴鞠義,他看到的,並不是巧合。
那種強弩,在射程遠、威力強之餘,卻並不像大黃弩那樣,少有人能使用。
鞠義在駿馬上長歎一聲,他知道,帶走自己的大部分精銳,也成了奢望。
在這樣漫天的,幾乎不會停歇的箭雨之中,誰能逃走,誰會留下,比拚的不是武藝強弱,也不是身份高低,而是運氣的好壞。
他心中再無僥幸心理,縱馬便向後狂奔而去。
什麼兩千騎兵,什麼精銳,如今鞠義都不再想了。
他隻希望能逃出生天,收攏敗兵,然後直接去投奔袁紹。
雖然身為敗軍之將,投奔袁紹之後肯定不會得到重用。
但事已至此,他還能投靠何處?
隻有投靠袁紹,暫且蟄伏,將來才有翻身的機會。
當然,前提是自己一定要能逃出生天才行。
鞠義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他騎術好,座下戰馬也很優秀,武藝又高,即便逃離需要看運氣,但相比起來,他無疑會是最容易逃離的那一個。
“駕!”
鞠義躍馬揚鞭,眼中求生的火焰熾烈燃燒著。
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
不遠處,寧山上,負責指揮冀州軍的,正是郝昭。
郝昭在軍略方麵的屬性,暫時還比不上升級之後的韓變,卻也相差不遠,而且他琢磨這些東西的時候更多,真要比起來,韓變未必能勝過他。
再加上,郝昭投奔韓變不久,名聲未顯,鞠義自然不會對這樣的人有多少忌憚之心。
設伏的任務,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郝昭肩上。
在韓變大張旗鼓地離開真定縣之後不久,他就帶著兩千士卒,悄悄地跟了上來,然後按照計劃,在寧山設伏。
設伏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郝昭甚至讓士卒們又後退了十步左右,這個距離上,神臂弓依然有足夠的殺傷力。
事實證明,郝昭無愧於他的屬性和潛力,雖然做的並非是他最擅長的防守,可是這次伏擊戰,他還是打得有模有樣的。
在鞠義進入伏擊圈之後,郝昭並未馬上擊鼓傳遞信號,讓士兵們射擊。
他先放過了兩千騎兵的前隊,集中攻擊這支部隊的中間部位。
果然,在他的突然攻擊之下,鞠義的兩千騎兵,頓時損失慘重。
這樣的伏擊戰,無疑是非常成功的。
但是,郝昭豈會滿足於這樣的戰果?
這可是郝昭的初戰!
整個伏擊戰,神臂弓是韓變提供的,伏擊地點是韓變定下的,甚至於,親身犯險,詐敗(雖然演變成了真敗)吸引鞠義進伏擊圈的,也是韓變。
雖然剛剛韓變逃跑的時候,非常狼狽。
可若是就這麼取得勝利,本次取勝的最大功臣,恐怕非韓變莫屬。
郝昭不會爭功,卻也不希望讓自己的表現變得可有可無。
在看到鞠義的時候,郝昭便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郝昭不認識鞠義,但是他有眼睛,看鞠義的穿戴,他便知道,這人的身份,恐怕是進入伏擊圈內的兩千餘騎兵當中,最高的一人。
哪怕他不是鞠義,擒獲或斬殺他,也是一份耀眼的功勞。
其他人還可以放走一兩個,但是這人,絕不能讓他逃走!
他看到鞠義準備撤退,他也知道,在對方騎著高速移動的戰馬的情況下,要用弩箭射中其中確定的某一個人非常困難。
但是,郝昭卻沒有一點擔憂的意思。
相反,他的嘴角反而噙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好像是在嘲笑對方自投羅網一般。
鞠義很快就停了下來,雙眼通紅地看著前方。
不知何時,一支數百人的部隊,已經切斷了鞠義的退路,擺好了陣型,前麵一排士卒舉盾的舉盾,橫起長槍的橫起了長槍。
後麵幾排,全都是手持弓箭的士卒,他們手裏的弓箭,稍微向上揚起了一個角度,隨時準備發射!
看到這一幕,郝昭終於是放心地笑了。
神臂弓總共一千把,而且韓變還留了十幾把,準備研究、仿製出來,郝昭能帶出來的,不過九百多把。
可是他帶來的士卒,卻足足有兩千多人。
多出來的人,原本是為了保護使用神臂弓的士卒。
可是郝昭卻臨時起意,派了數百人,不為殺敵,就為了抄敵人後路。
前有強敵,後有阻攔,兩旁還有神臂弓虎視眈眈。
鞠義已經陷入重圍,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