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來得正好,好叫他知道什麼叫有來無回!
蕭峻在紅綢擔憂的眼神裏披甲上陣,落下城門,以破釜沉舟之態出現在蕭崢麵前。
雖是初冬,陽光卻很耀眼,他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恍然發現,原來時間還是在彼此身上刻下了印記。
蕭崢早已不是什麼毛頭小子,若說當初的氣勢隻是隱隱外露,偶爾會掀起狂潮的瀚海,如今他卻隻是一湖碧波,表麵沉穩無波,內裏也許掀起的狂瀾比海上更甚。
兩人就那樣對視著,過往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好像在極短的時間內回顧了一遍。
蕭峻覺得可笑,蕭崢居然說若是投降,念在他是皇帝的親叔叔,可以饒他不死。
他要是指望著靠這點血緣關係活著,當初就不會義無反顧地走出京城!
過了這麼久,這個對手終於站在了自己麵前,想來,今日也合該是個了斷的日子。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他的隊伍被一招請君入甕困住,而連日來“戰神晉王”的名號一直動搖軍心,下麵恐怕會越發艱難。
蕭峻忍無可忍,一拍戰馬,手執長槍衝了過去。然而蕭崢抵擋的力道也不弱,近距離對峙,才發現眼前的人已經的確不再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少年蕭崢了。
他甚至會用言語刺激他:“不過如此,吳王除了口氣之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混賬!”雖然知道那是激將法,但蕭峻一向最受不得別人輕視,自然氣憤難忍,長槍一揮,再度襲來,兩人翻身下馬,變為近身搏鬥。
實際上在落地的刹那蕭峻便察覺到蕭崢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那是一種必勝的自信,他心中也明白幾分,自己武藝不及他,恐怕難以脫身。
然而縱使戰死沙場,又有何懼?成敗天定,事在人為。人生匆匆百年,起碼他為自己想要的東西爭取過,身為男兒,至少活得不算窩囊!
手中長槍刺向蕭崢的肩窩時,腹間猛的抽痛,微微低頭,對方的長劍也已透背而出。
天地仿佛都失去了一切聲響,周圍喧鬧的打鬥聲幻滅無聲,眼前的人也有些看不分明。半晌,隻傳來蕭崢似歎似訴的低語:“你輸了……”
他狠狠地瞪著他,心中萬分不甘,但沒有反駁。
輸便是輸,他雖自負,卻還不至於輸不起。
倒下的一刻,耳邊似乎隱隱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大概是紅綢吧。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閉了眼,沒有猶豫,更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