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夜。
神馬大道的某座橋下,單鎖無聊的在橋洞上蕩漾,白花花留下一句“我去變變”後跑了出去,獨留她一鬼在這裏蕩漾實在是無聊的要死。
哦,不對,已經死了。
單鎖抬頭望一眼圓圓的月亮,想起了前段時間同白花花一起進山時聽到的狼叫,學著叫了兩聲,月亮突然不見了。不一會兒,傾盆大雨如瓢潑而下,從單鎖伸出的胳膊上穿過落到接近幹枯的河裏。
單鎖惆悵的哀歎一聲,從橋下飄了出來,準備欣賞一下過往的人,順帶嫉妒一下。
身為冥界偷跑出來的鬼,她和白花花每天都在想,什麼時候能找到合適的身體借屍還魂。
他倆已經在人界遊蕩了一年零一天,換了六個城市,腦中幻想了幾百次換身後的場景,卻沒有一次下得了手的。
有次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下手了,白花花又突然變卦,說那個人的命格與單鎖的命格不符,最後兩人還費心的把那個人已經飄了很遠的魂塞回了身體,然後拉起手一口氣跑到了現在的這個城市。
因為白花花說,他倆的動作已經驚到了冥界,要挪窩了。
“嗖……”的一聲,一輛貨車從單鎖的麵前飛奔而過,濺了她一身的水,單鎖剛準備飄過去咒罵,突然想起自己的鬼身,想想還是算了,又回到了剛剛站的地方。
雨小了些,處於四環以外的神馬大道上已經沒了幾個人,單鎖扭頭四下觀望了下,沒有發現白花花,嘟囔一聲,這孩子,今天變身的時間,怎麼延長了。又歎了一口氣,扭了扭身子準備飄回橋下睡覺。
“滴滴滴……”刺耳的喇叭聲叫住了剛轉身的單鎖,透過車燈照過來的光,單鎖看到車前麵已經歪倒了一個人。
鬼影突然抖了抖,上輩子的單鎖,也是死於車禍。
觸景傷情,單鎖一動身飄到了車前,伸手探探那人的鼻息後搖了搖頭,已經死了。攤出鬼手挪開臉上的頭發,撇開滿臉的血,她應該也是個美女。
起身朝車裏看了看,車裏空無一人。無人駕駛?探眼看下四周,路上一個飛跑的人影使得單鎖的嘴唇上揚,要畏罪潛逃了嗎?讓我來做一次鬼警察吧!
剛準備起身去追人的單鎖,突然被一個人拽住。
不對,準確的說,被一個不是人的“人”拽住,她是鬼,沒有實體,能拽住她的,怎麼可能是人……
從她死,到現在,一年多了,單鎖第一次觸碰到除去白花花之外的“人”,扭頭,更是驚訝,這個“人”,還是個男人。一個看起來比白花花有營養的男人,不像白花花那樣整天蒼白這一張苦瓜臉。
青鳶見單鎖扭頭,鬆開了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屍體問道,“你不回身體裏麵?”單鎖木呆的搖了搖頭,青鳶又問,“你不回身體裏麵,回哪?”
單鎖伸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前方,青鳶看了眼已經跑得沒影的罪魁禍首,笑道,“別追了,趕快回身體裏麵,不然一會冥府的人,就追來了……”
青鳶的話,像是有著某種魅力一樣,聽得單鎖那具老身子軟軟的,當真有股鑽進那具屍體的衝動,隻是……
這不是她的身體,鑽毛線啊!
雖然心裏已經炸毛,但表麵上,單鎖依舊是淡定無比,“她……我……”
好吧,她麵對這個男人,實在是無法淡定,支支吾吾的語句將她出賣的一幹二淨。
青鳶笑了笑,單鎖的身子又是一愣,雖然天很黑,路也很滑,看不清男人的具體麵貌,但單鎖已經被他那磁性無比的聲音迷住了。
迷住是迷住,但還是不能失了鬼的理性。
“我雖然是鬼,但不屬於這句身體。我……”
單鎖的話,被青鳶的動作打斷,正準備反抗時,突然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青鳶彎腰將單鎖的鬼身浮到屍體的上麵,口中念念有詞了一番後,嘴角再次掛上了笑。
“這個不聽話的孩子,難道不知道魂一離身,氣一斷,冥府的那群討厭的人就會來拿魂麼……”再次看一眼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唉,這人界的人,怎麼還是那麼笨,怪不得冥府的那群家夥,越來越不喜歡來人界捉魂,真是傷腦筋……”
說完,手中突然變出一把羽扇,蹲下身開始給地上的人扇風。不是地上的人太熱,而是地上的人魂和身體發生了排斥,一躍一跳的不願意融入進身體。青鳶無奈,隻好用自己唯一的法器幫她渡魂。
同樣的地方,路邊的一顆樹上,雨中一身幹爽白花花咬牙切齒的看著青鳶扇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