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穆儲希這樣的年輕才俊,是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就算是到時候有了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大富沈家女兒做正妻,心甘情願等著給他做妾的女子,不知道要排成多長一隊。要做個賢良的穆太太,就該精心給他物色幾個迎回家來,再幫她們安排住處,在自己的丈夫去別的女人房中過夜的時候每夜枯燈獨坐。沈逸然輕輕打了個冷戰。
跟趙子良在一起的時候受過的那些苦楚,來到這裏,其實並不見得能躲得開,隻是角色轉換了,這就叫做報應。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從一而終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不名一文,即使他是個卑微的小人物,需要每天勞作以求溫飽,她也願意跟著他。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或許還是有這樣的人,可能碰上的幾率是千萬分之一。
對明天完全沒有把握,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沈逸然翻來覆去睡不著,心緒灰敗地等著天亮,不知幾時終於迷迷糊糊睡去。
似乎才睡了一小會,一聲低低的呼喚,讓沈逸然朦朧醒來,拚命掙開眼看,秦澤律正在她床邊站著俯身看她。屋裏光線很暗,天才剛蒙蒙亮。
沈逸然隻覺得全身酸疼眼睛睜不開,吃力地坐起身來,眯縫著眼看秦澤律。他的穿戴整齊,灰暗的光線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兩隻眼睛卻微微發亮,正看著沈逸然。
沈逸然兩手撐在床上,保持著眯縫眼的狀態與秦澤律對視了半天,秦澤律終於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邊,又看了沈逸然半晌,終於開口:“寶兒,我要走了。”
沈逸然這才有了點清醒的感覺,坐直身體,盡量睜大眼睛,問道:“你要去哪裏?不跟我們回渝州嗎?”
“我得回京了,父親幾次命我回去,我都推脫,現如今已經沒有了推脫的理由。”黎明沁寒,秦澤律把放在椅子上的外袍披上沈逸然肩膀。
沈逸然隻覺得心裏升起一股說不清的酸楚,兩天的相處,覺得身邊這個男人就是個大男孩,會體貼,會嘮叨,對她這個冒牌的沈小姐照顧入微。她知道,穆儲希一出現,他就很不自在,穆儲希會跟她一路回去,而他自然就要離開了。心中卻有些黯然。
秦澤律一直看著她:“這兩日來,我知道你確實已不是原來的你。忘記了也好,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聲輕微的歎息飄在房中。
沈逸然忍下心中的酸楚,迎向秦澤律的目光:“澤律,謝謝你。”卻又不知道接著要說什麼。
兩個人沉默著,良久,秦澤律起身,默默轉身往房門去。
“澤律……”沈逸然忍不住出聲。
秦澤律回頭,眼睛亮亮的似有火焰在燃燒,無聲無息地包圍著沈逸然。
“你要……保重!”沈逸然講完,卻覺得心酸更甚。
秦澤律眼中的火焰慢慢熄滅,最終化為兩汪清潭,轉身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