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傷如雪(1 / 2)

李墨書今天放寒假,但他沒有回去,他不想回去麵對整天爛醉如泥的父親。書店門已經關了,李墨書坐在書店中央的書桌旁,小黑狗趴在他的腳下。聽著外麵呼嘯的風聲,李墨書感覺溫暖而孤獨。回想與牧北相識至今的經曆,這一切恍如一場夢,但眼前的書店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咚咚咚,咚咚咚。。。。。。”

李墨書被突兀的敲門聲下了一跳,著大晚上的會是誰?會不會是找牧大哥的呢?

“你。。。你找誰?”李墨書顫顫地問道。

門外傳來一個蒼老且有些嘶啞的聲音,“是墨書吧。”門外的人似乎不著急進去,隻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言語。

奇怪,同學都回去了,還有誰知道自己在這呢?

“你是誰?”李墨書拿起椅子走門口走去。

“我姓李名秦,李一白是我兒子。”

李一白是李墨書的父親,那外麵名為李秦的老人就是李墨書的爺爺了。聽了老人的話,李墨書拽緊了手中的椅子,對外麵說:“不可能!我爺爺早過世了。”

“李一白右邊腰下大概一指的地方有一顆痣。在每年的九月十七,李一白通體呈火紅色,高溫異常,痛苦不堪。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說第一個證據不夠鐵,那第二件事除了自己和母親之外,真的沒有其他人知道,因為父親無論多難受都不肯去醫院,也不準任何的人照顧他。

李墨書雖然還有一些顧慮,但抵不過好奇心,他小心的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佝僂著腰,當他與老人眼神交彙的瞬間,一切疑惑都煙消雲散,李一白簡直是老人的複製品。

把老人引進門,在李墨書關門的時候,李秦把外套脫下,打量著書店。在燈光下,李墨書再一次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爺爺,臉上幾乎沒有皺紋,剛才佝僂的妖一下挺的直直的,隱隱還高出李墨書一截。

李秦左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自然的坐在牧北剛才做的位置,他向李墨書招招手,說:“孩子,過來,讓爺爺看看你。”

李墨書坐在李秦對麵的一堆書上,麵對這父親從下告訴他死已經去的爺爺,他有些不自在,當李秦有些粗糙的手碰到他的身體時,他變得僵硬如鐵。

感覺到李墨書的不自在,李秦訕訕的將手收回來。漸漸眼中泛出淚光,李墨書一下變得更加手足無措,目光閃爍。

“孩子,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寧願你不認識我。”李秦有些哽咽的說。

“為什麼?”李墨書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李秦看著他,眼中滿是憐惜,“你父母出事了。”

“死了?”李墨書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

聽到李墨書的話,李秦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李墨書感覺自己心髒一緊,麵無表情的說:“我要回去了。”

李墨書沒有痛哭流涕,他的語氣還是那樣的平靜,除了當中些許的顫抖。李秦沒料到李墨書居然似乎這個反應,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得跟在他的身後。

出門的時候,雪停了,風還在不停的刮。月夜下的雪是那樣的白,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生疼,李墨書的眼淚滴落在雪上。悲傷如雪,沁入心底。

李墨書第一次感覺回家的路是這樣的長,長到陰陽相隔。一步又一步,一長串腳印一直一直延伸到黑夜的盡頭。

李墨書的鞋子已經被雪水浸透了,寒風如鞭子一般從他的身上抽過,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在堅持了近兩個小時後他終於倒在雪地上。

李秦跑上前在確認李墨書徹底昏迷之後,一把將一百多斤的李墨書輕鬆的抗在肩上。

李墨書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躺在自家的床上了,看著周圍熟悉的布置,心中卻已空空。對於父母李墨書一直懷著一種複雜的情感,李一白是一個內向且嚴肅的人,他和童年時的李墨書的交流僅限於“好好讀書。”“聽話。”之類的李墨書多半是在點頭或是沉默。他沒有崇拜過父親,隨著年紀的增加較明顯的感情便是憐憫了,這幾年李一白的怪病每發作一次對家裏來說都是一場災難,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隻有靠長期的酒精麻醉。

小時候,李墨書經常看到父親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曬太陽,他巨大的影子投射到房間裏像怪物一般。母親的文化水平不高,卻溺愛著李墨書,也給這個家添加了生活的氣息。在深厚母愛在李墨書的成長過程中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塊小木板,能暫時保護他卻無法指引他岸的方向。如今怪物般的影子不存在了,小木板也不存在了,李墨書不知道他還能在這片汪洋中掙紮多久。

“醒了。”李秦端著一碗湯走進房間。

“爺。。。爺爺。”對於這個一直存在卻是第一次使用的稱呼李墨書還是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