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風水輪流轉,事實上還真是這樣,想當年陳海潔因經濟案件被判入獄,收監在榕城女子監獄,真沒想到我宋月影有一天也會到這個地方來,我一直在想,寧維誠一定是恨死了我,我差點毀了他最心愛的人,他怎麼能不恨我?不然怎麼會留那樣一手,或許他早算準了有一天活著的吳胖子最後終會免不了一死,到時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控告到我,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我二哥之前找到吳胖子,並且用錄音筆錄下了整個談話內容,我一直知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或許一早想到吳胖子並不敢直言抖出當年的事,他一邊旁敲側擊一邊恩威並施,循循善誘的讓他將當年的事一字不漏的泄了出來。
這也許便是我的劫數,五年的牢獄之災,終歸是會過去的,我從來不會自怨自艾,自食其果,我向來知道。
在獄中的每一天,除了新進時的不適應外,也沒什麼太大的挫折,別人所謂的欺生,也並沒有在我身上發現,每一天,除了吃便是讀書看報,有時候做做手工,有空閑時看看天,同合得來的人說說話,日子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熬,我以為自己已經修練如同老僧入定,不憂不喜,且待生還日。
隻是沒想到,四個月後的某一天,在食堂裏吃飯,隨手翻看著報紙,那個消息以雷霆之勢進入我的視線,報紙上的男人仍然眉目疏朗,眉宇間從容淡定,女人溫婉美麗,大方得體,頭版頭條:g市新晉慈善家寧維誠即將大婚,於某月某日迎娶青梅竹馬潘心悅潘小姐為妻,無非就是大肆讚美g市紅人寧維誠是個英俊多金並且感情負責專一,實則是現在速食愛情中並不多見的情感楷模等等,報道中盡是讚譽之詞,任誰看了都是豎起拇指點個讚。
我拿著報紙的手幾乎有點發抖,心口卻忽然一痛,結婚就結婚,何必要登報?是成心讓我難受是麼?可是我連這樣的奢求也不敢期盼,以他現在的地位,上個報紙已是稀鬆平常的事,難道我還要下作的以為他這樣費盡心思不過是想讓我難受而已?我愛他十多年,他都從來沒有將我放到心裏去過,現在愛人在旁,又豈會為我這樣大費周章?我知道是自己高估了自己,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曾經的十年,她不在他身邊,我以為自己終於是有了機會,傾盡心力的照顧他,償試著喜歡他喜歡的,憎惡他所憎惡的,一切以他的喜好為中心,幾乎失去自己的性格,我以為隻要我真心付出,他總有一天會感動。
其實隻是我自己看不清實事罷了,宋襄南與宋襄北作為局外人卻看得很明白,因此時不時的會以各種似有似無的理由搞一些所謂的家庭聯誼,介紹適齡且優秀的男子與我相識,有一次,宋襄南給我介紹了一位某領導的兒子給我,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並不記得,惟一記得的便是他有一雙漂亮的手,修長白晰,倒像是雙女人的手,她這樣打趣他:“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手?”
他含蓄的笑起來,“大概是練出來的。”
“練什麼?”
“鋼琴。”
我了然點頭,對他頓生好感,也許隻是因為寧維誠也有這樣一雙漂亮的手,但是他的手卻不是彈鋼琴,而是從小習字的緣故。
他很會討女孩子喜歡,眾目睽瞪之下,他像顆耀眼的星星,站在小型舞台說,說:“今天我要為宋小姐演奏一首《水邊的阿狄麗娜》。”而我正好站在臨水的人造棧橋上。
他的眼睛像有星光似的望著我,那種凝望,令人心顫,而在那一刻,我竟是低頭回避,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子,心裏戚戚的想,寧維誠,也有人這樣深情的凝望著我,你信嗎?我並不是沒有人愛,我也是個大好年齡,美麗嬌俏的女孩子,可是為什麼偏偏你不肯愛我?忽然心裏有點酸,我走下棧橋,準備想拂袖而去,可是音樂響起,異常的動聽,我的腳像是釘在了原地,無法挪開。
後來那男子的父親與宋襄南一同相攜而來,看著我的眼神,是那種讚許與欣賞的目光,看得出那位領導極其的喜歡我,連宋襄南趁著不注意的時候,笑問我:“妹妹,這個男人不錯吧?父親身居高位,他又是位演奏家,名利地位樣樣不比寧維誠那樣一個牢犯要強?你怎麼一直不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