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走進一個虛無的世界時,往往會忘記原本最真實的狀態,然而事情總是對立統一的,當你忘記一些的時候,你會清楚的看到新的東西,這種東西就是成長,就好比夢醒後總會恍然大悟些過去的不應不該,或是現在的不明不白。真正的成長卻是個複雜的過程,這中間包含了許多數不清楚的東西,有學會承擔、責任和奉獻愛;有感悟懦弱、心虛和自我的否定。正是因為有些東西在現實中經常會被忽視,所以許多人才會迷茫,許多人才會停駐。那麼,何不讓我們在忙著生,忙著死,忙著柴米油鹽,忙著追名逐利的路途中,忽然地照一照這麵並不存在的鏡子,然後無論收獲與否,再繼續前行。第一章痛不欲生我叫丁家旺,是槐山村的第四代居民。我的祖上不是達官顯貴,不是富貴名流,反而到我這一輩成了那種落魄到沒有父母,沒有固定住所,甚至沒有美好童年的境地。我可以清楚地記起父親在我們舉家遷往槐山村的途中被強盜打死的慘狀,也可以容易地記起母親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因為操勞過度慢慢離開人世的情形,從那以後,我就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孤兒。好在在槐山村這個方圓不過五十裏的世外村落中,我找到了生命中最寶貴的兩樣東西,那就是愛情和友情。所以我經常感慨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它給不了我一個完美的家庭,但給了我別的財富。我的故事就是從這個公平的小世界中開始的。那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我和心愛的小春走在涼風中。我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悠閑的散過步了,原因很簡單,兩個月前,她的父親帶了幾個人把她從我的小屋裏五花大綁的帶走了。今天,她趁父親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來。其實,這幾年我們一直是這樣過的,雖然兩家的直線距離不足一裏地的路程,然而總要麵對幾個月不能相見的痛苦和失落。她的父親是村子裏捉僵屍的老把式,總是聽小春說起父親的神秘莫測和怪異舉動,然而我對他的確不怎麼熟悉,隻因每次和他見麵的情形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他要麼對著小春怒吼幾聲,接著轉身離開,要麼是他走後,留下的人手揍我一頓然後把小春強行帶走。所以,在我的心裏,我是對他是有仇恨的。再說我為什麼不帶著小春人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因為母親死的時候交代過不能離開這裏,這也成了我此生的一大遺憾,我遺憾母親為什麼會這樣講,我遺憾我們搬過來後在這裏生活的並不幸福,而且我長到這麼大確實不知道在這個村子外麵還有別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發現小春的肚子正在一天天變大,這就意味著我們的愛情已經在這裏發芽,也即將在這裏結果,我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帶著她跟我顛簸。我對父親死之前的事情一概沒有印象,大底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對小春付出了我刻骨的愛和關心,我希望我欠缺的那份關愛能成為能量,我希望接受我這份能量的人就是小春。小春絕對是個值得我付出一生的人,在母親離開後,除了我的朋友馬永乾和馬永坤,她對我是最好的,這種大多數是赤裸裸的物質的幫助在別人看來也許是同情和憐憫,可我總覺得這是小春對我的愛。在我移居槐山村的這些年,他們一直和我在一起。小春是給過我最多幫助的人,記得母親去世後,她從家裏偷出錢財為我在老鐵匠那裏買了間後院的木屋,屋子不大,裏麵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但是我的許多夢想和願望都是在那間屋子裏萌生的。然而好光景總是短暫的讓人歎息,我一邊慶幸小春可以為我不顧父親阻攔逃出來,一邊拉著她粉嫩的小手走向小屋。我們吮吸著傍晚涼風中裹挾的槐樹的芳香,看著正在浮出的閃閃星光,麵對眼前逐漸被夜色淹沒的村莊,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比得上這種小幸福帶給我的滿足。我的確很容易滿足,但這種性格的唯一缺陷就是我經常會因為偶爾的不滿足帶來的大失所望而暗暗悲傷,甚至大發雷霆,正因為如此,我不知道摔碎過多少不值錢的木凳子。剛剛走到鐵匠鋪的後門,我便發現自家的小屋門大開著,以往的經驗告訴我阮星絕又來了。阮星絕就是小春的父親,我一直認為這名字和這人太過般配了,尤其是那個“絕”字,實在是貼切到了極致。“小春,你趕緊走,先到坤哥家裏躲一躲。”我有些不知所措,然而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小春有些怯弱,她嬌柔的身姿突然顫抖起來。她那雙漂亮的幾乎能擠出水滴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我,我們四目相對,看著她快要哭出來,我把她推向反方向,她不願這樣不甘心的離開,這是我最清楚的,但是她又懼怕父親再次對我動粗,所以目前最折中的選擇就是趁阮星絕沒有發現,早早離開。然而我和小春都失算了,或者說是阮星絕太老奸巨猾了,正像古語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以為那夥人都在屋子裏守著,卻不知後麵還安插著暗兵。小春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被從後麵牆角處蹦出來的兩個人抱住,她那繚亂的發髻一下子掉落在肩膀上,那一刻,我發現的不是女人靈動的美麗,而是一股無法抑製的絕望。我幾乎沒有發覺那兩個人是何時出現的,隻聽見各種聲音突然迸發出來。前麵是小春掙紮的慘叫,身後是阮星絕和一夥人鏗鏘的腳步聲,那聲音混在一起差點讓我窒息。“給我拖到裏麵去,別在這丟人現眼。”阮星絕連我瞟都不瞟一眼,他跟在架著小春的兩個人身後,匆匆地走向小屋。狹小的院落一時擠滿了人,我孤獨的跟在後麵,連句話都插不上,那些長在牆角的蒿草和搭在房子間隙的葡萄藤蔓冷冷地嘲笑著我的無能為力,的確,在這些人跟前我顯得太渺小,這不僅僅是體型上的直觀表現,也是心理上的巨大差距。他們一腳踢開擋在途中的塑料盆,那盆子的一角瞬間飛向半空,然後滾向不起眼的地方。被腳板踩成粉末的塵土揚起來又落下去。我無心理會這些細碎的小事,我隻關心小春這次是否會脫險。我掙開站在門口那人的阻攔,衝進小屋子,裏麵的陳設早已經麵目全非。屋子裏烏煙瘴氣,被褥胡亂地堆在地上,僅有的兩條木凳子也是四腳朝天,桌上的盆子罐子也被打翻,有些已經碎成渣子。阮星絕坐在桌子的邊角,順手點亮了那盞即將幹枯的煤油燈,微弱的燈光立刻侵占了整個房間。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房梁上掛著許多蜘蛛網,一隻大拇指一般大的蜘蛛恐怕是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嚇到了,噌地逃向黑暗處。也正是這燈光的作用,我頭一次看到阮星絕的手下長什麼樣子,他們一律黑色皮風衣,黑色靴子,光著頭的樣子像水牛,黝黑的臉龐被灰色的某種匕首圖案的紋飾遮蓋,那匕首從臉右側經過鼻梁一直延伸到左邊的耳根部。匕首的寬度有一寸還多,齒狀的刀刃描刻的格外細致,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鯊魚的牙齒。這些相同打扮,相同造型的黑衣人一看就是經過專門訓練過的。阮星絕冷傲地表情讓我有特別想拿拳頭揍他的衝動,可是每次當我衝向他的時候總會被那些大力士硬生生地攔住,我隻得默默地將那股憤恨的氣流咽到肚子裏。他倒顯得很隨便,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他脫掉一件馴鹿皮做的外套,朝著身邊的人扔過去,那件衣服上沾滿了汙垢,髒兮兮東西在衣服的褶皺處顯得油光發亮,我看著就想嘔吐。鬆鬆垮垮的黑色褲子顯露著腿部輪廓,褲腿處綁著很多圈布條,一雙黑色的平底布鞋前麵印著我看不懂的符號。脫掉外套後裸露的胸膛更是瘮人,幹癟的肌肉下是一根根突兀的肋骨,腹部被煙頭燙過的瘡口分外明顯,聽小春說這瘡口是原先學習捉僵屍時他們師傅做的,他的同門師兄弟也都有這樣的記號,隻不過留的位置不同罷了。我本想著罵他幾句,反正橫豎都是受罪,還不如先發泄一下,但是沒等我開口,他先說話了。“小****,長本事了,偷情就算了,還留了野種?今天你要是聽我話打掉肚子裏的怪胎我便饒你,你要是不聽,你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隻能在陰間和你纏綿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我沒有到那種像軟星絕一樣泯滅人性的地步,這一點我和小春是心靈相通的。“阿爸,別這樣,我求你了。”小春正被那些人摁著,連動彈的力氣都使不上。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我也隻能幹著急。“給我抽。”阮星絕對小春的哀求沒有絲毫理會的意思,反而借著這股能量巨大的氣憤,把矛頭指向我。那些壯漢立即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隨即拿起一根細長的鞭子,對著我的身上猛抽過去,皮鞭打在身上的清脆聲立刻回蕩在狹小的房間裏,這聲音讓我陷入昏迷,讓小春近乎崩潰。那鞭子是阮星絕用從僵屍身上剝下來的皮做成的,這門工藝也是從自己原先效忠的“滅屍門”那兒學來的。屍皮被剝落後刮成細條在童子尿中泡三天三夜,然後在陰涼處經過一個星期的風幹,最後由人和機器一起完成後續製作。這樣做成的鞭子,韌勁比起普通的牛皮或是植物藤蔓做的不知道要厲害多少倍,殺傷力自然可想而知。“小春啊,我實在不想坐在這裏再聽你廢話了,你騙過我多少次了,兩個月前我警告你的時候你說的話和今天的一模一樣,你當我是穿著開襠褲的小孩子啊,今天不把你置辦了,我就自己勒死算了。另外,你要是再囉嗦,我就讓你看看人從生到死的偉大過程是怎樣進行的。”阮星絕指著全身滴血的我,朝小春惡狠狠的說著。我所有的感官和知覺都喪失功能,單單隻剩下疼痛停在我身上。我抬起頭看著小春努力向前掙紮著,看著她眼淚橫流地在我麵前崩潰。不僅是我,小春也明白,她的父親今天是不會跟我們妥協的,很可能他還會殺人滅口,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被滅口的人最後是小春。我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