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我呆呆的看著掛在客廳裏的鍾表,不知道該怎麼宣泄心中的情緒。
我應該給陽乃打電話聊一聊麼?我該去找沙希一邊工作一邊扯淡麼?我該去跟平塚靜老師交流一下現在的苦惱麼?我該去再到大廈裏刺激一下我那個不開竅的徒弟麼?
又或者說,我應該出門敲一敲雪乃的大門向她道歉?我應該給由比濱打電話說自己已經沒有問題了?亦或者我應該給那個死胖子發個祝賀的短信?我應該去找那個如同天使一樣的男孩子聯係一下假日網球?還是說幹脆給小町打個電話,傾訴一下我最近紛亂的思緒?
不知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情況,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趴在沙發上的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什麼都沒有去做,呆呆的看著掛鍾上的指針一點點傾斜。直到黑夜逐漸變成了白天,晨曦逐漸變成了烈日也沒有任何困倦或者疲憊的意思。
這事情實際上本應該很簡單的。隻要那麼多人不去關注我,隻要什麼友誼都不存在就好了。也就是說,隻要孤單一個人的話,那麼這些事情都很好去搞定。不會有其他人來幹擾我的計劃,不會有其他的不確定因素來影響,隻要一個人的話,什麼都能做到。
“……開什麼玩笑。”
但是這是騙人的。
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上的紋路,我確信自己的目標已經開始傾斜了。
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的話,那麼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去那大廈一次。如果隻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話,那麼我對於去高中的追求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如果我希望著自己一個人的話,那麼我就不會去理會平塚老師的要求,自告奮勇的加入到那個行列。
我不會自己欺騙自己,這些感情我都要承認。不承認這些負麵情緒的自己,才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自己家裏胡鬧的話究竟像什麼樣子?這本來並不是什麼難事不對麼?
逐漸的伸展著僵硬的身姿,我從沙發上坐起來,伸手從碟子裏拿起一塊餅幹塞到了嘴裏。
那股熟悉的味道逐漸在口腔中蔓延。
雪之下做的餅幹我並沒有在幾天內全吃光,由比濱依然時不時的來這裏進行她那徒勞無力的料理實驗。窗台上還放著她弄過來,說是要保持一點活力的一些花哨的裝飾品。鞋架上也放著不同顏色的兩對鞋子。一雙是始終沒有收回去的雪之下,另一雙是粉紅色的由比濱。
已經被寵愛成這樣了,就算是再說自己孤獨什麼的,也是無濟於事吧?不承認這種景色的人才是別扭的高中生,但是我會承認,我會承認被逐漸改變了的自己。
伸手抓起來另一個餅幹,幹燥而晦澀的味道讓我頓時臉色發青起來。
但是相比較第一次做的殺人料理已經很強了。
真的,很開心。
那兩個家夥也是,我也是。
跟雪之下一起在中午消磨時光,互相咒罵一樣的聊天時很開心。在侍奉部對由比濱無常識舉止進行糾正的時候也很開心。哪怕在找彼此的錯誤時候爭得麵紅耳赤時,也依然很開心。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把自己的失誤推在別人的善意上。認為自己失敗是別人對自己的善良導致的。認為自己做不到是別人沒有配合導致的。這種傲慢到了極限想法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而且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看不起周圍所有人的?
這種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了吧。
認為他們什麼都辦不到,永遠不會成長,隻是年齡小就完全沒有作用。認為他們度過的一生都是毫無意義的,這種想法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我腦子裏紮根的呢?
看不起雪之下雪乃那毫無真實意義的正確,看不起由比濱結衣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善意。
但是唯一沒有辦法否認的是,他們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不是麼?
她們都真實的活在這裏。
機械一樣的往嘴裏塞著兩種味道的餅幹,艱難的咽了下去。味蕾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來兩個人不同的做法,由比濱是一往無前的在蠻幹一樣的努力,雪之下則是精確到了每一克的精準。兩種不同味道的餅幹讓我感覺到整個口腔都在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