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黃蜂
文/格倫·沃森
夏天的下午,我在平整一塊山裏的田地。幹了幾個小時之後,我坐在一根木頭上休息。我打開一個三明治,一邊吃一邊欣賞眼前的美麗風景。
山裏的景色像一首優美的田園詩。我放眼四望,漸漸陶醉其中。沒想到,一隻黃蜂不停地繞著我嗡嗡地飛,讓我非常掃興。我揮揮手,想把它趕走。誰知這黃蜂半點兒也不害怕,仍舊繞著我飛,擺出一副不在我身上降落就誓不罷休的樣子。我終於失去耐性,對著它用力一拍。黃蜂應聲落地,我毫不憐憫地伸出一隻腳,把它踩到泥土裏。
一小段兒時間後,我驚訝地看到,前麵的一小塊兒泥土忽然爆炸般裂開來。原來那隻被我踩到土裏的黃蜂居然還沒有死,它拍打著翅膀破土而出。我可不想讓它恢複了力氣再來打擾我。於是,我站起身,又是一腳,用我180多斤的體重把它再次壓到泥土裏。
我心滿意足地坐下來,繼續吃三明治。沒過多一會兒,我看到那一小塊泥土又動彈起來,不一會兒,那隻嚴重受傷卻依然活著的黃蜂虛弱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時我已經被黃蜂頑強的生命力深深吸引。我彎下腰,看它的傷勢。它的右翅相對完好,但左邊的翅膀已經變得像一張揉皺了的廢紙。但是,它不停地活動雙翅,似乎在檢查自己的傷勢。與此同時,它開始擦拭起被泥土包住的胸部與腹部。
看起來,它還想重新飛起來。它不停地蹬腿、扇翅……哦,可憐的小家夥!我認為它這樣做完全是徒勞的。我作為一名退役的飛行員,十分清楚雙翼的重要。可是,這隻黃蜂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判斷,繼續活動翅膀。過了一小會兒,它可能是獲得了一點力量與自信,準備嚐試飛行了。隨著一陣嗡嗡聲,它真的升上空中,隻是很快就重重栽到地上。
但是,這隻頑強的黃蜂一點也不打算放棄。它拚命地扭動著。這時,我不再恨它,也不再用我的飛行經驗去推斷它能否再飛行,我唯一關心的是一個生命,一個讓我無法不肅然起敬的生命。終於,它又一次升上空中。這一次它飛出了好遠的距離,但還是撞在一棵樹上摔了下來。顯然,它已經部分恢複了展翅騰飛的能力,隻是像一名試飛一架陌生飛機的飛行員一樣,還需要對飛機的性能有進一步的了解,何況這還是一架破敗的飛機呢!
在無數次的撲打之後,它再一次騰空而起。這一次它小心地躲開了樹木,繞著一個小土堆轉了一圈,之後貼著湖麵緩緩飛行著,好像在欣賞著自己的倒影。直到它飛遠了,不見了蹤影,我才發覺自己已經在地上跪了好久了。
丟槍之後
文/柯林·鮑威爾
我曾經被派到德國法蘭克福的軍營服役,那時我還是一名年輕的步兵軍官。那時,軍隊裏最有威力的武器是一種口徑280毫米的大炮。這種大炮要部署在樹林裏,由步兵排守衛,並且要由卡車拉著不停地變換地點,以免敵方得悉其位置。
一天,我所在的排受米勒上尉的指派去守衛一門大炮。我把命令下達給手下的士兵,給自己的手槍裝好子彈,跳上吉普車就出發了。但是沒走多遠,我就發覺自己腰裏別的手槍不見了。
在軍隊裏,丟失武器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我當時完全慌了神。沒有辦法,我隻好通過無線電把丟槍的事報告米勒上尉。“你把什麼東西丟了?”米勒聽上去有些不敢相信。他沉默了幾秒鍾,平靜地說:“沒事了。你繼續執行任務吧。”
我完成任務後,米勒上尉來找我。我心裏七上八下,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我這兒有東西給你。”他說著把一支槍遞給我,正是我丟的那把手槍。“附近村裏的小孩在路上撿到的。”
“是附近村裏的小孩發現的?”我惶恐地問道。
“是。”米勒上尉說,“很幸運,他們剛開了一槍,我們就聽到了,趕緊把它要回來了。”
我感到非常慶幸,災難性事件總算沒發生。“謝天謝地,年輕人,以後千萬要注意,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米勒上尉又說。
米勒上尉一離開,我馬上檢查了手槍的彈倉,競發現裏麵的子彈一顆都不少。根本沒人開過我的手槍。後來我才得知,原來我出發時把手槍落在帳篷裏了。米勒故意跟我說是村裏小孩在路上撿到的,是想給我留下一個深刻的教訓。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今天,肯定又是調查又是律師辯護,最後也免不了在個人記錄上留下汙點。但米勒上尉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做法,他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從錯誤中吸取教訓。畢竟,人走在路上,少有不摔倒的。當別人跌倒時,邊上的人不應該再趕上去踩他一腳。我從米勒上尉那裏學到了一條待人原則:把跌倒的人扶起來,給他撣去塵土,讓他繼續走下去——人沒有不犯錯誤的,不要懲罰每一個錯誤。要給人一個改過的機會。
船長
文/張錯
大約20年前,不,確切地說,是在19年前的1985年。那時,西貢陷入嚴重的內亂,難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所謂“船民”,正是指一批批的海上難民,乘著破爛不堪的木船逃離越南,但又無家可歸。沒有任何一個東南亞國家願意收留這些人,一些亞洲國家可以暫時收容,但隻能把他們轉送到其他西方國家。
他們成了一個大問題——亟需救援、卻又馬上轉而成為救援者的沉重包袱。所以很多商船看到,沒法幫忙,也不想援手,也就隻好視若無睹,絕波而去。
19年前的11月13日,南中國海上,一艘破舊的木船裏塞滿了96名難民,油耗盡了,馬達也壞了。他們在海麵漂浮了整整4天,眼睜睜地看著一艘艘輪船駛來,然後又無情地丟下他們而去。糧食耗盡,淡水全無。任憑他們喊破了喉嚨,聲嘶力竭,也於事無補,他們眼睜睜地看著50艘貨輪棄他們而去。
就在這時,奇跡終於出現了!第51艘韓國漁船竟在十分鍾後折返,把他們救到了船上。
漁船船長全在泳已經有十六年的出海經驗。他和他的25名水手,剛剛印度洋捕獲了350噸鮪魚回航,駛過這麼一艘滿了96名難民的破舊木船。兩船靠得那麼近,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揮舞著白襯衫、哭著嘶喊著的難民們。
離開後,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靜。於是,他把25名船員叫到甲板,告知他們欲折返拯救的決定。25名船員商量了一下,決定聽從船長意願,同意這個行動。
漁船的這一次轉航,徹底改變了96個人的命運。
19年後的今天,8月工8日,星期天,62歲的全在泳出現在美國洛杉磯一個歡迎聚會上,接受數百人的歡迎。他們把他當成好萊塢的大明星,獻花、擁抱、感謝、流著淚追憶當年絕處逢生的經曆,假如沒有這麼一個好人,這樣的關懷,96人早已屍沉海底,客死他鄉。
他們用積攢的兩千美金買了一張飛機票,讓全在泳從韓國飛來相聚。在給他的禮物中,有一份是美國天主教第一個越南人主教龍明我送給他的一個輪船舵盤,以及96人中一部分人的相片,告訴他這些人在美國是如何重建他們的家園的。
全在泳依然滿頭黑發,但因日曬雨淋,早已一臉皺紋風霜。他謙虛地表示,就算不是他,別的船長也會作同樣的事的。
“我打了25年的魚,捕獲的魚數不勝數,但現在想來,讓我有“一網打盡”拯救出苦海中的船民的機會,卻真是神的恩典。”
他的這些話,讓人想起了耶穌的故事。耶穌在約旦河受洗,在荒野四十日受魔鬼試探後,
在加利利傳道。他在海邊行走,看到彼得兄弟兩個在海裏撒網捕魚。耶穌對他們說:“來跟從我,我要叫你們得人如得魚一樣。”
96人背後落實重聚的計劃,當中最主要的是一個叫阮璜的船民。他在1987年來美後,許下了三大心願:找工作,找船長,找越南的親人。十多年來他已實現第一和第三誌願,但直到2002年,他才找到了全船長。
很少有人知道,船長失蹤了,船公司也沒有他的消息。原來自從搭救了96名難民後,船長犯下了船公司早已規定不能搭載任何乘客的鐵規,他的違規使他被公司辭退,多年來生活無依,寂寂無聞,也無法找到另一份船長工作,隻好幫著朋友幹點閑活兒度是日,直到阮璜找到他。
他的遭遇使人更深刻地覺得,他才真是英雄中的英雄。
塞格林根的小理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