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麗可能要洗澡或者睡覺了,九點鍾時她就把“閨房”的燈熄了。唐魯立又在牆頭呆了一會兒,再沒看見那間屋子亮燈,隻能戀戀不舍地離開這兒,走回家去。

一進家門,唐父就叫唐魯立燒開水,說他要吃藥。唐母不在家,不知去了哪兒,他沒問,快快進廚房去燒火。

灶頭邊放著對麵賣水果陳家老太婆送來的木柴,已剩下半口袋了。他抓了一把出來往灶膛裏架好,然後用舊報紙點火。才把木柴點燃,他就聞到了一股瀝青味,刺激人的鼻子。火越燒越大,這種難聞的氣味越來越濃,黑呼呼的汁液不停地從每根柴裏流出來,同樣黑呼呼的煙霧升起在廚房,然後落在灶上、鍋蓋上、身上、臉上,看著是黑絲,一抓一團黑灰。看樣子這些木柴不是浸了瀝青,就是幹脆是用橡膠樹砍的。

那種難聞的氣味無疑是會致癌的,唐魯立真想把它們全取出來熄掉,剛將火鉗伸進灶膛裏,很快又收了回來:自己家是窮光蛋,別人送東西給你,你不必幻想會是什麼好東西,但你不燒又能怎麼樣呢?到時連買木柴的錢也沒有,你要燒這種柴還沒地方找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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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蒙蒙的夜,曾小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地久久不能入睡。

她九點鍾時就熄了燈上了床,在黑夜當中,她腦子裏一直頻仍地閃現出她以前和唐魯立相戀時的情景,特別是那些他跟她親熱的情景。想到以後她嫁給別人就再沒有什麼可能和他來往、親熱了,她便傷心、痛苦,淚水不停地往下流,很快便將枕頭溽濕了。

而在這種時候,曾小麗偏偏聽見魏軍在隔壁曾曉珍家和曾曉珍在議論她,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她敏感的耳朵卻聽見了一些詞句,什麼“她這人很蠢的”、“有得好戲看了”,以及“我從來不相信她有多貞潔……”嘰哩咕嚕的話兒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雖然曾小麗早就知道魏軍這個“外來戶”的兒子比長舌婦還長舌婦,平常很愛無事生非的,可聽到他這樣說她,她也由不得產生氣憤、不平的情緒,更難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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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魯立家廚房在夜裏再次給盜賊撬開,偷去了一隻雞、兩隻鴨,以及原來僅餘的一個小塑桶、一個洗衣盆。

唐母一看見東西被偷便立時傷心地痛哭出來,不停地叨罵:“這小偷怎麼這樣狠心啊!哪兒人的東西都不偷,偏來偷我們的!我們連飯都沒得吃啊!”

唐魯立看見自家廚房裏的東西給偷盜兩次後已所剩無幾,也很傷感悲哀,但他不吭聲,隻不時歎氣,煩惱地想:“怎麼這次晚上我沒再做有盜賊的夢呢?上次做了,因為沒經過類似的事情,沒引起警醒,這次要再做,我一定會趕快就起床拿了木棍衝出去,將那盜賊給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