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攜帶著春、夏、秋、冬各色時光,在大地上跋涉著,叫人的情感有時給引渡走進纏綿甜蜜的夢境,有時又給驅逐縮進瑟瑟喊痛的角落……
唐魯立這下覺得自己真是太多情善感了,竟然在很不應該的時候對一個靚妹子產生了單相思,害自己麵前垂掛上灰色的帳幔,不時給折磨得神魂顛倒,貯存下不少無端的愁緒,沒法象樹葉一樣輕鬆將它抖落。
魯立心目中的那朵魅力無窮的花,並不是這下才走進他的視線的,以前他看她除了覺得她好看之外,並沒有對她產生什麼其他很特別的感覺。可是不久以前,他在早上看見她穿著一件連衣裙到學校上課時,竟在猝然之間,象是月亮的果盤把多情盛滿了,溢出來,他一下子就讓她“強烈”地進入到了他的夢裏,裙裾和倩影在他的心湖駐紮,盛開,從此叫他對她夢繞魂牽,腦子裏千百回地出現她,糾纏她,渴望從她身上獲得能讓自己的心得到溫暖和棲息的地方。
其實講起來,唐魯立並不會隨便暗戀妹子佬(女子)的,到這下為止也就是一個,而她就在他們班,名字叫做童彩雪。
“你莫跟我講你喜歡我,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我要好好學習!……”
一滴水兒掉落,如童彩雪的眼睛——空靈,清澈。當她的目光與唐魯立相接時,跳動著的,就似溪水潺潺。
這是一個夢,唐魯立曾經做過的夢,在這個夢中,童彩雪似乎挺生氣一般地跟他講出了這樣的話兒。
雖然這隻是夢中的事情,並不一定會在現實當中發生的,但唐魯立醒來以後,卻非常把它當一回事:“她肯定也是這樣想的,老天爺在好心提醒我哩!我可莫亂去打她主意,到時叫自己廁所裏點燈,找屎(死)!”
魯立在心裏邊這樣警告自己。
於是他便從此努力讓自己的多情隱去,讓它藏匿在自己內心的岩石中,不敢亂出圈,傻乎乎的在她麵前表現出過分的樣兒來。
這一日下午第二節課下課之前,唐魯立真真實實地想向童彩雪借她的化學筆記抄一抄,因為他這一科還學得很糟糕,希望能快些補上去。可放學以後,絕大部分外宿生背著各自的書包走出教室時,她卻早就借故溜走了。
唐魯立覺得無奈,心裏想:“人家可能已經曉得了我的壞心思,才不觸這個黴頭呢。想借她的筆記抄?門都沒有!”
他是一個初中內宿生,沒事不需要離開學校。去學校食堂吃晚飯還太早,就攜著自己下午上課帶到教室去的兩本書、筆記本和筆,走到教學樓背後的田徑場邊上去。才在那兒站了一下,就聽見了身後樹枝響,等了一會兒又沒見那人到他跟前來,便說了一句:“傀儡上戲台,背後有人!”回頭去一看,果真是有人,那人是長得挺黑瘦的同學鄧遠飛。
這鄧遠飛是安都公社(此時還沒改稱鎮)書記的兒子,在唐魯立班上,算得上是一個“高幹”子弟了,但論相貌,他卻還沒唐魯立那麼白淨,那麼象個城裏人。
這時田徑場遠處有學生在打羽毛球。那些學生唐魯立都不認識,可能是學校運動隊的,不然就是一些體育積極分子,到了放學時間就去打羽毛球,沒有心急回家或者回學生宿舍去。
微風從半空中向唐魯立吹來,帶著挑逗的意味,輕輕地吹到他的臉兒上,叫他感受到舒服、愜意。
“唐魯立,你這人真怪!一個月也不吃一次肉,全吃青菜,你怎麼那麼省,不買點兒肉吃啊?”鄧遠飛開口問唐魯立。
唐魯立聽到他講出這種多嘴多舌、象旁若無人似地把一種細鉤鉤硬塞進人的心縫裏去的話兒,當下就起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覺得自己一個不想讓人注意的隱私給挑了出來,而他家裏又沒有經濟能力讓他給予改變,他就由不得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家裏的情況他不想讓鄧遠飛曉得,就笑笑撒謊說:“對我來講,吃豬肉是月光曬穀,無用。我從來就隻喜歡吃青菜,在家裏都不吃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