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旁,桓仲奔向了水源,經曆了緊張的逃命之後,他從來沒有覺得,便是這普通的河水也變得甘甜。
丟盔卸甲,殘兵敗將。本是跟隨在他身邊的五萬梁軍在逃跑過程之中分散了,此刻跟在他身邊的隻有三萬餘人。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楚軍便在後麵緊追不舍,意在他桓仲的人頭。桓仲用河中水洗了洗臉,恢複了幾分的清醒。
“回宛城。隻要宛城在,我們就不輸。”
桓仲眸中放光。宛城之中有著堆積如山的軍糧和軍備,穰縣那裏還有五萬梁軍。隻要能夠回到宛城,那他桓仲便能重新立住腳,大不了放棄穰縣,讓靳信率軍撤回,隻要能夠固守住宛城,那麼梁軍還有一戰之力。
從磊河敗退,離得最近的梁軍據點是清陽縣。但是桓仲此刻去清陽縣已經沒有了意義,楚軍就在身後,且蔡通對宛城的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走!”
桓仲不再猶豫,軍情如火,他此刻已經管不了許多。盡管身體已經很是虛弱,幾乎開始虛脫,但是桓仲還是咬著一口氣,想要盡快行軍。
路途難行,來時戰意高昂,這數百裏的路途仿佛一瞬而過。歸時卻是兵敗如山倒,兵糧皆無,饑寒交迫,這踏出的每一步
“將軍,前麵便是胡陽縣城,到了那邊我們就能暫時休整了。”
副將看著前方縣城的輪廓,本是幹枯的眼眶之中濕潤了淚水。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著,每一日都是擔驚受怕。
胡陽縣城是一個交通樞紐,往北則是宛城,往東則是神霄派的領地。隻要進入胡陽縣城,桓仲等人便可以緩一口氣。
眼看著胡陽城在望,隻要翻過最後一個山坡便能夠到達。隻是刹那間,那山坡之後亮起的旌旗,卻讓所有梁軍兵將眼中希望的光芒化為絕望。
韓不負從坡後站上了山坡頂,身後則跟著一萬東州兵。
東州兵不比尋常軍中一脈的兵士,不著甲胄,隻有少量的後勤需求,行軍迅速,沒有弓箭標槍,卻能夠進行遠程作戰,戰力十分強大。
韓不負的目光在梁軍之中逡巡,最終落到了桓仲的大纛之下,大喝聲起。
“我軍奉丞相之命,駐守此地,桓仲何在?”
沒有人能夠想到,在這梁軍的進軍之地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了這麼多的東州兵?而桓仲的腦海之中,則有了一個更可怕的念頭。
蜀軍能到這裏,那便明楊羨已經突破了穰縣防線,而這根本不可能。
桓仲打死也不相信,楊羨的五萬蜀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穰縣的五萬梁軍。更可況,其中還有靳信的三萬黑虓軍。
楊羨便是用兵士的性命一個個去磨,此時也爬不上穰縣的城牆。
一念至此,桓仲心中的那可怕的念頭化為一聲長音,轟然放開。
“靳信在哪?”
“靳信將軍與三萬黑虓軍將士恭順大義,已經投向我軍。”韓不負看著那大纛下的將領,音調更上三分,“桓仲,你非我家丞相對手。丞相念你年老,速速退去,免自誤也!”
“楊羨兒,恨煞我也!”
一口鮮血從桓仲口中噴出,桓仲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