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過後,淩昊天麵無表情地接受了縣領導的恭維稱讚。
來到這個小縣城,並不是淩昊天的意願。二十四歲的他已經是一家赫赫有名的大集團的董事長,在江市幾乎是一方的商賈之神。二十四歲,對於別人來說正是青春的大好年華,而對於淩昊天來說,卻疲憊不已。
十八歲的時候,他的父親突然去世,留下了一個有點混亂的公司。母親那時候身體不好,妹妹又在讀初中。正要參加高考的他迫不得已輟學接手了家業。一去六年,他終於讓公司走上正軌並且一躍成為了五百強企業的龍頭。
隻是,太早接觸了社會的黑暗麵,讓他變得有點陰沉。曾經的陽光男孩現在是讓屬下聞之色變的冷酷老板。
現在來到這裏,因為母親去世前說,她年輕的時候曾分配到這裏,這裏沒有一所像樣的高中,考上高中的孩子要走很遠的地方上學。她一直很想為這裏建一所高中,但是,有生之年卻再也見不到了。
淩昊天催著施工單位不分白天黑夜地加班,終於母親還是在一個星期前去世了,那個時候,這所學校還是一堆水泥柱子。
他現在忽然很後悔,不管完成與否,他都應該帶母親來看,告訴她,這片地是他買下來了,馬上就會有一所中學落在這裏。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淩昊天陰鬱地剪彩,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虛偽的領導們。
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可是縣裏的中學隻有一所,雖然開了高中部,然而太爛了,以至於聊勝於無。那些真正想讀大學的孩子還是要到別的縣城去。淩昊天在公司正式上軌後繼續念了大學,自然深知學生對於上大學的渴望。
他發言的時候,拿過秘書早已準備好的稿子,冰冷地念了一遍,最後聲明這所高中他將聘請優秀的老師,但是按照公立學校收費。公司將在這裏開設長久的獎學金基金會……
台下的人一片嘩嘩的鼓掌聲。都是請來的一些縣裏的領導們,然而真心鼓掌的是那些站在外麵引首而望的家長們。
縣委書記洋洋灑灑的發言結束後是學生發言。一個高中男生穿著一身新裝,頗為拘謹地站在台上發言。然後是初一的一個小女孩。
那個女孩的眼睛很大。淩昊天是這麼感覺的,她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睛裏充滿了崇拜。
“大家好,我叫林小魚……”她念著,甚至帶著點奶聲奶氣。淩昊天聽完第一句話就走出禮堂。在外麵的時候他被一群興奮的學生家長包圍了。他花了一點時間周旋出來,就讓司機開車回去。
“開車回公司?”司機小心地問。
他看著窗外一片綠油油的田地,不遠的山上一座小塔。
“那是什麼?”他忽然來了興致,“那座塔?”
說塔其實很牽強,隻有三四層高,稍微有個塔的形狀。
“那是小佛寺。聽說裏麵的有個老和尚跟李叔同是結交。這個縣裏的人都說那個老和尚很會算命。裏麵的菩薩也很靈。”
淩昊天冷笑,很靈,很靈的話這個縣城會荒蕪成這樣?種的都是一些沒有什麼經濟價值的莊稼,農民扛著一把愚鈍的鋤頭——不曉得的還以為回到了舊石器時代。
“老總要不要也去求求那菩薩?”司機忽然說。他平時不大敢說話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舌頭都不是自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