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丟棄發射器,與凱爾返回樹叢。另一旁的登陸飛船遠離公路往後退,開始遠距離為遠處另一艘運兵飛船掩護射擊。運兵船避開交火區域靠近地麵,三十五名持槍的士兵跳下,朝著他們圍攏過來。
“快!跟我走!”維恩把地上的伯尼拉起來,帶著他往前跑。敵軍的子彈不時嗖嗖地飛過來,打在地上,樹木間。伯尼使勁低著頭,但卻有些跟不上維恩的腳步,這令他心情糟糕而又慌張。
他們把伯尼帶到了連隊火力集中區域,灰頭土臉的上尉連長正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緊張的盯著前方的戰況。手下這群經驗不足的士兵並沒能很好的配合他下達的命令,而且當戰鬥轉移到地麵上時,傷亡人數持續上升。
“呆在這兒,不要抬頭!”維恩把伯尼按在地上,他身旁是最後一名右手抓著把手槍的負傷保鏢,另外兩個保鏢也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死的,但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擊退敵軍。
敵軍分散,並在飛船機槍的掩護下不斷前進。頂在最前麵的是二排,但現在已經推到中間一排所在的區域,敵軍的火力比他們猛烈,而且都作戰嫻熟的一群老兵。這邊的士兵自然不敵。
“都別躲著,給我反擊,千萬別讓那群人靠近我們!”上尉對著手下的士兵喊著,他們已經把導彈打完。
“給我一支槍。”伯尼對著身旁一名士兵喊道,他接過一支F-A06突擊步槍,悄悄抬起頭來,半跪著瞄準前方的敵軍,扣下扳機開了幾槍,但子彈都打在了空氣中或者馬路上,並沒有什麼成效。
“該死!怎麼卡殼了!”他罵了一句,檢查著自己公司研發的槍。
這時候,維恩眼角瞄到前方一道一閃即逝的閃光,他想到了什麼,但沒來得及喊話,隻是把冒出大半個身體的伯尼給使勁踢到了一旁的草叢內,“砰”的一聲,伯尼剛才站立的後方被射出一個冒煙的深孔。
狙擊槍響起來,並且有兩個倒黴的人倒了下去。
狼狽的伯尼爬起來,眼睛盯著差點要他命的彈孔,愣了三秒鍾。
“給我趴下!現在不需要你戰鬥!”維恩對他不客氣的喊道,非作戰人員參與隻會徒增麻煩。伯尼點頭,然後被保鏢壓了下來。子彈不停的在他們頭頂或者身前的地麵濺起火花。
維恩看了一眼隊員們,他們正在敵軍機槍的壓製下還擊,但成效不大。他看著頭頂機槍轟鳴的登陸飛船,最後挪到了上尉身旁。“長官,必須要把頭頂的登陸飛船擊落才行!”
“但我們沒有導彈或者火箭彈了!”上尉大喊,射擊的槍聲幾乎蓋過所有人的聲音。
“有狙擊槍嗎?”維恩問,“大口徑的?”
連長躲了回來,他眼睛四處搜尋著,然後在無線電裏呼叫道:“一排二班的那個……那個拿著狙擊槍的士兵,趕快把槍拿過來!”
十秒後,一名一臉土灰的士兵抱著一把長長的狙擊槍,彎著腰跑過來。維恩剛要開口提醒他把頭埋低,但話還沒出口,“啪”的一聲,那名跑到一半的士兵身體飛了出去,噴出的鮮血劃著弧線濺到前麵一名操控機槍的士兵身後,濕熱的感覺令他尖叫起來。
“給我冷靜,士兵!”連長踢了一下那個人,“注意你的槍口!”
維恩爬了出去,摸到那名死去士兵身旁,撿起狙擊槍和彈匣。但卻看到他的衣服上麵寫著“吉恩”的名字。他腦袋被子彈從右側太陽穴打穿,然後在左邊頭盔上出現一個凸出的類似尖刀刺穿的口子,鮮血和腦漿的混合物流了出來。
維恩忍下心中突然湧起的惡心,重新爬到了原先的位置。
他檢查槍,是12.7mm口徑的F-SH06反器材狙擊步槍。彈匣裏還剩六發子彈,他拉動拉機柄,退出一枚特製的穿甲彈。他趕緊把狙擊槍的兩腳架架在石頭上,槍托抵著肩膀並兩腿分開坐在地上穩定射擊環境。
他盯著瞄準鏡,對準天空中不斷開火的登陸飛船駕駛艙的位置。瞄準鏡的微電腦輔助顯示現在的距離是643米,在12倍放大的視覺下,他憋住氣,感受風向和心跳穩定後,他果斷扣下扳機。
肩膀微微一震,穿甲彈射出。一秒後,瞄準區域的下方的駕駛艙上出現一個細小的白點,並且以點為中心,扭曲的裂痕朝著四麵八方擴散。維恩確認擋風玻璃出現血漬並且飛船搖晃的時候,他已經成功狙殺目標。
“綠隊,現在進攻!”維恩說,沒了頭頂機槍的壓製,綠隊可以輕鬆的把所有人幹掉。但當他看到手裏頭的狙擊槍時,卻想到他們並不真正是鋼筋鐵骨,至少麵對子彈的結果和剛才的吉恩一樣。
但現在他又把狙擊槍瞄準了草叢中的閃光點。敵軍的狙擊手隱藏其中,他耐心的搜尋著,必須要保證一槍擊殺。但如果是高斯狙擊槍的話,把握可能會更大。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在忽現的閃光點進入眼球的時候,他對準那個區域扣下扳機。
鮮血飛了起來,在陽光下特別刺眼。不知怎麼,他心中好像是鬆了一口氣,不再那麼緊張。
上尉連長在一旁看著維恩如同使用玩具一樣輕鬆的製服這款大口徑狙擊步槍時,甚至有些羨慕。但他也明白一點,沒了頭頂機槍的威脅,他可以讓手下殘餘的士兵分散出去,從兩翼圍剿敵軍。
隊友死亡的憤怒點燃了士兵們,畏懼被壓了下去。在維恩以及綠隊身先士卒的出色表現下,他們緊隨其後,慢慢把那些敵軍圍起來。短暫的交火後,綠隊確認的聲音傳來,所有的敵軍都已經被消滅。
勝利的喜悅和歡呼沒有持續太久,他們默默地把死亡和受傷的士兵抬上車,來時的一百二十多人,現在返回時還能夠站著走動的也隻剩下了七十個。死亡的士兵甚至塞滿了一輛運輸車的車廂。
依舊是那個位置,維恩抱著槍,車廂一如既往地搖晃。頭頂的太陽光芒把他衣服上,手套上的鮮血被曬凝固成一塊塊暗黑色的斑痕。他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位置,三名士兵靠在一起,低頭抱著突擊步槍沉默。
他們眼睛發紅,但沒有人哭出來。維恩注意到其中一個人上衣口袋裏胡亂塞著幾塊士兵牌,紅色的鮮血在袋口上特別的顯眼。他突然迫切地想尋找最初那名盯著他看的士兵,想繼續看著他稚嫩,卻又有些靦腆的臉。但那兒卻已經變成了空蕩蕩的一片。
他心中有股難以表述的莫名。他想到那個問題。現在他知道自己可以回答了,很簡單的答案——去你的安全管理條例,我們就是你們崇拜的特種部隊。但張了張嘴,這句話始終沒有機會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