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國其它城市一樣,陸平市的城建規劃一切以經營房地產為中心,一條人工開鑿的運河將老城和新城分開,河上聳立著若幹座華而不實的大橋。這樣的劃分結果就是老城依舊擁擠,新城卻是荒曠。在陰冷的烏雲籠罩下,整個城市呈現出一副灰暗的色調。
在老城的最南端,去往縣區的國道旁,有一片雜亂的社區。這一片地方原本是南市村的菜地,但城市的規模越來越大,房子越蓋越多,南市村的村民們終於無法獨善其身。他們紛紛扒了舊房,用征地的補償款在原處起了五、六層的小樓,小單間格開後租給外地來陸平打工的年青人們居住。一個月才四、五百的租金對那些囊中羞澀的年青人來說很有吸引力,這裏也成為了陸平市居住密度最高的地方。
李永冬就在南市村的一間出租房裏,站在狹小房間裏唯一一扇窗戶前,徒勞的看著手裏的手機。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手機傳出提示音,李永冬頹然後退,無力的躺在了窗邊的床上。
床頭邊掛著一麵小鏡子,正對著枕頭,想來這是上一個租客搬家時忘記帶走的。李永冬轉過頭去,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以前有許多人稱讚自己長得帥氣,也曾收到過班裏不少女生的紙條,但現在讓她們看到這幅胡子拉茬的樣子,恐怕都會認不出來了吧?
想到這裏,李永冬不由苦笑起來。自己原本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快樂少年,剛剛高三畢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已寄到了家裏。雖然母親早逝,做生意的父親對他缺少關心,但經濟方麵都是有求必應的。
但就在一個月前,李永冬和同學們聚會後回到家,沒有見到父親,卻發現桌上留著一張紙條。原來李永冬的父親近年來沉迷於賭博,經常和一些狐朋狗友在鎮上的幾個地下賭場玩。日久天長,不但廠裏的經營難以為繼了,父親還和幾個道上混的借下了巨額的高利貸。
到了最後,父親被那些放貸的逼的沒辦法,拿了最後的一點錢去翻本。結果當然是再次血本無歸,他將自己的車壓在賭場裏,步行回家給李永冬留了個字條。將自己跑路的原因解釋了一下,又說李永冬已18歲了,該是自己去謀生的時候了。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李永冬拿著這紙條,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久,他甚至以為這是父親在和他開玩笑。在李永冬心裏,怎麼也想不到平時派頭十足的父親竟然在背地裏欠了人家那麼多錢,竟然還用一跑了之這種方法來逃避。
不過第二天事實就被證明了,李永冬打了一夜父親的電話都沒接通,他便出去到幾個父親的朋友家詢問。等到回家了,才發現自家的房子圍牆外麵被人用紅油漆刷的滿滿的髒話,連院門都被別人用大鐵鏈子鎖上了。
李永冬家裏在鎮上本是外來戶,也沒個什麼可以依靠的親戚。無奈之下,李永冬偷偷翻牆進去收拾了家裏殘餘的現金和幾件衣服,跑到一個同學家避風頭。那同學通過自己開煤場的表哥打探了一點消息,讓李永冬更是心裏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