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1
怒號著黃風的枯葉
冷冷的冰冷了紅雲
青灰色的天空
一片孤零
寧靜著生命
踩著白白的月片
搖曳著樹葉的酩酊
婆娑了山凹裏的竹林
肥胖的太陽瘦了
瘦弱的月亮胖了
竹樓上跑著一樓的腳步
滿地的野花紅紅綠綠的
無王你快點來瞧快點
塵嫋歡快地喊
家頭昨晚深下了五個紅色呢小豬
剛才又下了四條藍色呢小狗
好瞧死了好瞧死了
小豬在母豬邊拱著奶
紅紅的蘋果一樣
湖水一樣流動
藍天似的柔軟
毛茸茸的藍蔭蔭的在母狗邊汪汪地叫
我的眼裏滿是溫暖
九個生命
畜生的
充滿了家的幸福
撫mo著櫻花似的身子
理著散亂的藍草的細毛
一種力量
生命的
抗爭的不屈服的
輕盈地從指尖滑過
無王站起來一臉燦爛的熱頭
緊緊地握住塵嫋的手
塵嫋我倆有家了
塵嫋點頭笑了
我有小娃了上個月
風一點點的碎了
緩緩地吹著碎碎的竹葉
竹林深深的一片海洋
翠綠的波濤裏低低的歌
山凹裏一片竹海
遠遠的如一汪碧綠的湖水
輕風起伏波濤緩緩的流動
無邊無際的綠色的湖水
沒有船
沒有魚
海底漂浮著醉醉的歌
天亮了陽光懶懶地走進竹樓
無王醒了
蠶豆種好了
小麥撒好了
田水放過了
一片隱隱約約的模糊的生活
經曆了一遍又一遍
重複著日子
粉紅的陽光漏過密密的竹葉
斑斑點點的搖動著腳跡
一抹溫和的光撫mo著門簾
躺在床上聽小鳥的唱歌
竹林嘩嘩的響
仿佛泉水的流動
雞鴨在籬笆院子裏刨食
兩條藍藍的小狗汪汪的跑進來
塵嫋坐在小獨椅上倚著門曬著太陽縫著鞋墊
嫵媚的身子在陽光下流淌著嬌柔
大大的眼睛黑鑽一樣的光芒
ju花一樣樸素的笑容
緩緩流移的雲的雙手
苗條俏麗的側影一點點在竹影下流動
烏黑的長發輕輕的波浪起伏
觸摸你的影子
泥地裏吻你遺落的灰塵
無王笑了看著一身的美麗
她是我的媳婦我的自由
輕輕的下了床走到門口
黃黃的陽光撲在瘦瘦的身上
塵嫋塵嫋低低的怕嚇著她了
她哦了一聲抬起頭放下鞋墊
我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一次我在一個竹林裏醒來
迷迷糊糊的望見有一個女的在窗口張望
一個女的坐在竹椅上打毛線黃黃的陽光
像你現在這個樣子無王陽光一樣的微笑
塵嫋笑了那是我呀真的是我你忘記了嗎……
2
無王說淺水灣那邊辦了一所小學
我想答應他們去上課
昨夜裏我夢見大門口有泉水
我想打一口井省得你水難挑
塵嫋笑了你去得了
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無王望著陽光我想聽你唱歌
唱那一種堅韌
一次淡淡的萍水相逢
夢幻裏的綺麗
遙遠的清越的迷茫
塵嫋說我忘了歌辭
我隻想在你入睡時哼唱
在你迷惘的眼裏
在你長滿苔蘚的額頭
在你憔悴的滿是塵埃的胸口
我的眼睛輕輕的唱
我的雙手悄悄地唱
我的心我的一切美麗
隻為你一生唱歌
無王笑了塵嫋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瞧的女人了
塵嫋笑了
指不是我的驕傲
我想要的隻是你的自由
挖了十三天了井很深了
幹涸的泥土沒有水的痕跡
無王說我夢見了的夢見了的
塵嫋你相信我嗎相信嗎
無王蹲在深深的井裏揮著板鋤拚命地挖
塵嫋一邊倒土一邊笑我相信你
無王淌著汗用一根粗長的炮杆插進土裏
拚命地鑽呀搖呀有水的有水的
半早期了
熱頭很高了
小鳥叫累了
不要悲觀無王塵嫋輕輕地說
突然間炮杆間浸出了晶瑩的水珠
有水了有水了無王大聲喊塵嫋趴在井口笑了
水越浸越大一會兒彙成手杆粗一大股
亮汪汪的白生生的
山泉水冰水雪水快樂的
水漫上井沿撲出井口熱乎乎的
無王站在井口塵嫋說是溫泉呀
指是神水呀無王笑
村民們歡呼了
拿著桶來了端著銻盆來了
挑著洋桶拿著葫蘆瓢
孩子們吵吵嚷嚷的跑來跑去玩著水
井水嘩嘩的流著熱乎乎的
漫了一地沿著竹林流成一條小溪
大夥砍來木頭釘下木樁
砍來竹子編好篾笆
在井上蓋了一個小頂蓬
在井邊蓋了一間小房子
四四方方的頂上鋪著黃黃的茅草四邊攔著篾笆
村人熱鬧了在井邊燒起了火
支起大鐵鍋殺倒了三頭大豬十幾隻羊
巫師跳來跳去念著咒語
眾人歡呼著唱著歌
水裏滿是硫磺味
有皮膚病的抄水洗著身子
陽光黃黃的竹葉婆娑
一些老倌笑了你們曉不得
早些年好姆鋪發生了瘟病
有人在夢中看見村口有一股水
村人挖出了溫泉很多人吃了洗了就好了
神水啊神水啊
幾百人歡呼著跪在地上磕頭
燒著香燒著草紙
竹林裏鋪上篾笆擺上竹凳
二三十桌飯菜支好了
羊湯鍋熟了羊粉蒸熟了
豬腳煮蘿卜肝生紅肉回鍋肉
一桶桶小灶酒糯米的蕎子的小棗的
無王說小棗酒好吃呢不打頭爽口得很
眾人說笑著吃著酒劃著拳衝著瞌子
塵嫋端著盆挨一群年青姑娘添著飯
一片片笑聲飄來飄去
一團團火煙繞滿竹林
無王啊聽說你要去當老師了
當老師好啊
有空多回來走走啊
井水白花花的繞著酒席
竹林裏炮仗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
3
今夜我一個人
悄悄的來到你的小屋前
山坡上的花
點著蠟燭說著話
樹木的歌聲
沙沙的沙啞
明明的月光醉了
在你的手臂入眠
一切的沉靜
滴答著
蛐蛐抱著青草的唱歌
今夜裏我一個人
坐在你的小屋邊
星星嘻戲著追逐
閃亮閃亮的河水在天空流淌
翠綠的樹林灰蒙著黑夜
夜鳥撲撲的扇著翅膀
油燈燒著一暈暈的黃光
你累了低低的閉著雙眼
在我的胸口睡了
沒有的一切
滴答著瓦簷的雨水
今夜我一個人
一個人
今夜
我
你的窗前
偎依著天上的流星
一群群的
遊戲
哭泣
流淚了輕輕的
滴作
你掌上的清涼
今夜的兩三點鍾突然你來了
兩三點鍾突然
來到了
你
一個人
站在小屋後我的書桌邊
星星一閃一閃的
冰涼冰涼的
晃動著碎片
在桌上
書上
青草的清香
夜來香的花片
風一絲絲的搖曳著
這些亮晶晶的
星星
咚咚的有人敲門
塵嫋開了門站著五個青年小夥
背著背包指點給是無王家
是呢是呢進來坐嘛
蠟燭點上了屋裏夾雜著月光
局上喊我們來找無王報到
路上趕車趕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遲了
塵嫋沏上茶水無王拿出表格
五個小夥笑了聽說有一個女老師
叫塵嫋的不在指點嗎她
無王笑了她就是呀我的未婚妻
我十三年了在指點她教了五年
他們驚愕了傻傻地笑呆呆地坐著
然後低下頭拚命地喝水
我們上個月有小孩子了
明天準備在公房結婚了你們來啊
吃杯喜酒吃頓飯
來呢來呢他們訕訕地笑
聽說塵嫋是聞名百裏的才女
會唱很好聽的歌
你太有福氣了討她作媳婦
無王傻傻地笑
聽說她以前是蘆頭壩土司的女兒
真的嗎無王笑了是呢是公主呢
桌上擺上酒杯擺上臘肉粉絲
你們來了代替我倆
我們明天結了婚準備走了
去哪點呀他們笑了
塵嫋笑了搖了搖頭曉不得呢
曉不得要去哪點無王笑了
也許那是注定
我們會有新的未來
不可捉摸的隻是這一天的日子……
4
長發般的陽光
柔柔的你的肌膚
溫和得宛如你的嘴唇
撒滿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黃黃的飽飽的熱熱的
竹林搖擺著纖柔的腰肢
一片片的陽光的
閃躍著晶瑩的露珠
竹樓的窗口瀉著一線溫柔
門簾半掩著風的衣袖
你的眉毛掛在高高的竹葉
你的紅唇添滿了紅霜
你的雙手紡織著浮雲
你的胸口點綴了花香
穿著淺藍的衣裙
拖著山泉裏的倒影
晃一晃十指的鐵環
反射著耀眼的白光
清晨的
陽光
軟軟的照著
陽光的
美麗
裝滿了一夜的相思
美麗的
女孩
穿著潔白的婚衫
女孩的
清晨
飄滿了快樂的歌聲
清晨裏我一個人走來
後麵跟來了
叭喇匠
吹著叭喇震天的響
左麵走著
迎親的小夥姑娘
大嫂大娘
扛著皮箱棉被拎著盆杖衣裳
右麵的媒婆
穿著花布鞋哼著調子
公房裏來來往往的客人
村人忙前忙後的煮飯燒水撿菜
搭起蓬撒上鬆毛
叭喇匠鼓著腮幫拚命的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