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百花綻放的季節。夕陽灑在南國開闊的原野上,微風送來陣陣花香,溫柔得仿佛就像情人的呼吸。
王家是江南的名門望族,武林世家。江湖傳聞說近年來運氣最好的就數王家堡的公子王長風,王公子這幾年當真是意氣風發,看來江湖傳聞所言非虛。王長風是王龍山王老英雄的兒子,他們祖傳的“鳳鳴刀”和“龍吟劍”是兩件武林至寶。據說無論是什麼人隻要擁有了它們當中的一件,好運就會時時伴隨著他;擁有兩件便可稱雄一方、富可敵國,因此江湖中人人都想把它據為己有。可惜的是,江湖近幾十年來這兩件寶物從來沒有在一起出現過,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王龍山的妻子長得溫柔漂亮,他的兒子長得聰明伶俐,他富甲一方,他今年才五十多歲,正是一個人如日中天的時候,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吧?有,最起碼眼下就有。因為他們祖傳的鳳鳴刀昨夜竟然不翼而飛了。
王家堡六院十二莊,王家堡的守衛森嚴程度絕對不比皇宮差,用“銅牆鐵壁”四個字來形容絕對不過分,正如王龍山自己說的沒有他們王家堡的腰牌,恐怕連一隻蒼蠅都難飛進去。他的守衛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對自己的守衛也一向很自信的,可就是這樣,鳳鳴刀還是被盜了。這使得他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拿走鳳鳴刀而且不留下一點痕跡,是到底沒留痕跡呢還是他找不到呢?他想不通,想不通他也就懶得去想,他也是個很懶的人,隻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找到鳳鳴刀的話,這個人就一定是白曇花。
江湖傳聞說白大俠疾惡如仇,閑雲野鶴一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性情卻有點古怪,如果是他不想管的事,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人請得動他。當他覺得這件事很麻煩的時候,他就會逃跑,而且逃得比誰都快,據說江湖上還沒有人能追得上他。
這一天已是傍晚時分,這裏是江南一座繁華熱鬧的古城,大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抱小孩的、有扶著老人的。鄉下前來趕集的鄉民挑擔的挑擔、提籃的提籃各自紛紛歸去,忙碌了一天,憊累也已經一掃而光,是該舒舒服服放鬆一下的時候了。
街道兩旁盡是店鋪,有賣雜貨的、有賣絲綢的、賣茶葉的、有賣姻脂水粉的、有兵器店、錢莊、酒樓等應有盡有,他們擺出各自最好的商品來吸引客人的眼睛,客人的眼睛盯著他們的商品,而他們的眼睛卻盯著客人的錢袋......
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約莫二十八歲左右的樣子,他不但人長得很英俊,他白淨的臉保養得法,絕對看不出半點歲月的痕跡。他身穿一件白色的長袍,白袍纖塵不染,雖然不是很華麗,但裁剪得非常得體,也很合身。在他旁邊則坐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他身材略顯消瘦,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他腰上掛著個酒葫蘆。
他們此刻正坐在江南的“夕陽樓”上一個靠窗戶的位置上,桌上放著幾壇窖藏近五十年的上等花雕、一筒筷子、兩個大碗、一大盤熟牛肉、一隻烤鴨、一碟鹵豆腐幹和一碟鹹花生。夕陽樓,是江南一座有名的酒樓,據說這裏是欣賞夕陽的最好的地方,夕陽樓這個名字也就是這樣由來的。夕陽樓是江南最大的酒樓,也是最氣派的酒樓,這裏賣的酒永遠是最好的,這裏的花雕酒、竹葉青和醉翁樓的女兒紅一樣,都是江南有名的好酒。正因如此,夕陽樓總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現在裏麵就坐滿了人,跑堂的夥計“小氣鬼”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說話的聲音也有點嘶啞了。
青衫男子突然說道:“白曇花,你聽說了嗎?王家的鳳鳴刀昨夜被人盜了。”
白曇花手裏正端著一隻大碗在喝酒,並沒有說話。他把酒一飲而盡,淡淡說道:“聽說了。”
青衫男子又道:“你知道是誰盜的嗎?”
白曇花又倒了一碗酒,說道:“不知道,我隻知道......”
青衫男子聽了聳然動容,急忙問道:“你知道什麼?”
白曇花笑著說道:“我隻知道無論是誰盜了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反正又不是我盜的。”
白曇花眼睛此刻正發直地盯著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見他如此盯著自己正覺奇怪,道:“我又不是女人,你盯著我做什麼?”
白曇花略帶玩笑地說道:“李相思,莫非是你盜的?”
李相思聽到這話時開始也是一驚,他顯然想不到白曇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雖然劫富濟貧,又愛管閑事,可我並不會無聊到去盜把刀,再說我也是有原則的。”
白曇花冷笑道:“什麼原則?隻劫不義之財,隻殺該殺之人?”
李相思說道:“不錯。”
白曇花說道:“王家堡雖然有錢有勢,但從們不仗勢欺人,名聲倒是不惡。相反,他父子二人在江湖上也算有點俠名,他們的既然不是不義之財,所以你是不會去打劫他們的,對嗎?”
李相思笑著說道:“你說了這麼多話,隻有這一句對我胃口了。”
白曇花笑著道:“但是你說了這麼多話卻沒有一句對我的胃口。”
李相思道:“哦?”
白曇花接著道:“既不是我盜的,也不是你盜的,這不就得了,管它作什麼?”
白曇花接著又道:“放著這麼多的好酒不喝豈不可惜,來,喝酒。我今天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李相思從桌上端起一大碗酒和白曇花碰了一下,笑道:“好,看到底是誰先把誰喝趴下?”李相思經常喜歡找白曇花拚酒,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喝不過,但他卻不肯認輸。白曇花這個人倒也知趣,有時竟故意裝作喝不過他。
白曇花端起大碗,隻聽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一大碗酒轉眼就被他喝了個精光。李相思也一點不比他慢,他把碗放在了桌上,沉吟片刻說道:“江湖傳聞說王家有如銅牆鐵壁,連一隻蒼蠅都很難飛進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曇花笑著說道:“你這個人什麼都好,當然有一點除外。”
李相思問道:“哦?哪一點?”
白曇花淡淡說道:“你這個人就像個女人,說起話來婆婆媽媽的,不過做起事來倒真是個好樣的。”
李相思聽到這句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他並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接著說道:“我發現你也有一個缺點。”
白曇花笑著說道:“我又不是神,我也是人,我當然也就有缺點了,而且還不止一個哩,隻是我不知道你究竟說的是哪一個?”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每個人豈非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點。可見世上本就是“人無完人”的,上天是多多少少給了每個人一些缺點的,我們怎能要求一個人完美無缺呢?
李相思說道:“白曇花,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聰明了,而且聰明得有點過分,所以你一生總是麻煩不斷。”
白曇花笑著道:“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不知你是從哪裏看出我聰明的呢?”
李相思說道:“從哪裏看出來的我倒不知道,我隻知道天底下如果還有一個人能找到鳳鳴刀的話,這個人就一定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曇花笑著說道:“你說的是誰?”
李相思道:“那還用說,當然是你。”
白曇花笑道:“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