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轉頭對胖胖慈祥的白有貴說:城下半數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這麼做是不是不妥啊?
施不予不知道的是,白有貴拜入先生門下前有一個諢號叫:屠城白佛陀,他手上的血可一點不比馬家兄弟少。白有貴溫和地說:時也命也。現在你我要擔心的可不是這些人的死活,而是雲樹妖本陣。看清了,它們可離我們越來越近!
施不予說:你的意思是說,城下的人是青江城的肉盾?
白有貴說:馬大人是青江鎮守,按律須得和城池共存亡;你想一想,若今日城破,結局該當如何啊?
施不予在修行上簡直是個糊塗蛋,甚至沒注意到雲樹妖本陣已經在移動;非得等別人點破才意識到此番盤踞在外的妖陣來頭不小,青江甚至有破城的危險。點到這一層,施不予恍然大悟,馬闊分明是要將城下李氏全族當做一麵肉盾。
畢竟妖陣離得太遠,而且數日來從未透露過什麼手段,馬闊根本不能判斷妖陣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若押上李氏一族,則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局,李氏一族又必定會覆滅,對馬家實在是有百益而無一害。
依馬闊的意思,自己雖不能死,但絕對不願族中老小為自己殉葬。而且馬踏雪和馬慶如今還在城外,自己守著據點反而牽製住了妖陣的主力,也算替他倆多爭取了一線生機。
但這些是是非非都不是施不予最關心的,他眼前隻有一件事兒:我不想死!
施不予頓時覺得自己腰間能指揮三千驍騎的虎符有千斤重,隻要這個玩意在自己手裏,馬闊就絕不可能讓自己走,而且就算隻身匹馬逃回墨城,被查問起來自己就算姓施也是死路一條。這該死的虎符真是拿不起、放不下。
幾個念頭一過腦子,施不予瞬間冷汗直冒。
白有貴壓低了聲音說:馬鎮守雄才大略,必定會替你留一條後路,就看你懂不懂怎麼做了?
“先生教我。”
“不要叫我先生!”
“是的先生,好的先生,請先生指點一二吧!”
白有貴滿臉黑線,說:眼前就是個機會,做個樣子讓鎮守罷了你的職位,但你真想走,還得留下一個承諾,馬氏族人日後輾轉墨城,你須得照拂一二。
施不予雖然急昏了頭,但並沒有失去在政治上的嗅覺,立刻就意識到白有貴這話必定是事先得了馬闊的暗許。看來馬闊一早就打算了事情最壞的走向,此時八成馬氏一族已做全了出逃的準備,一旦青江有變,立刻就會趕赴墨城避難。
馬闊慮事萬無一失,絕不是虛名。
施不予衝白有貴感激地點了點頭問道:照拂一事在下自當萬死不辭,不知先生是何打算?
青江小城,去留隨意,你就不必擔心我了。
施不予有此一問,不過是出於禮節,他根本不在乎白有貴的回答;而白有貴深諳此道,更沒有一點糾纏,立馬墊了一級台階給他下。
隨即施不予拱手作揖拜別白有貴,而後行至馬闊身側,單膝跪下,朗聲出言。
“馬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