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馬匹不缺,三千士兵攏共配備了四五千匹馬,一時間人馬聲喧囂鼎沸。
李哥舒手段極高,而且這三千人無一不是他的老部署,召之即來,來則能戰,所以隻整頓了不到一個時辰,部曲們就規整地開往了南城門。
可一直鞍前馬後的李送青心裏卻極其疑惑,救人並非兩軍決戰,宜疾不宜緩,宜精不宜煩,李哥舒把所有族人都帶了出來,甚至下了死命令使全族婦孺帶著細軟從西城門撤出,向西遷徙,這些安排於救人而言有百害無一益。
李送青是李氏股肱,李哥舒無意瞞他,既然問起就把計劃和盤托出。
“此番救回李武雄之後,李氏立刻離開青江回歸李氏祖籍--道城,再不回來。”
而出城前李哥舒如此大張旗鼓並不是為了壯我聲勢、刻意挑釁,而是行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兵馬集結之時,李氏的婦孺已順著外城西的小門偷偷溜出了青江;事情做得果決迅速,甚至連李送青都瞞過了。
李送青問道:為何如此倉促?
李哥舒答:馬闊今日必定有所動作,宜速去。
所謂鬼老滑,人老精;李哥舒處於高位三十餘載,對人心的把握遠高於帶夜刀法。
一向沉穩內斂的馬闊今日迫不及待的與自己針鋒相對,必定留著後招。若不是李哥舒目光如炬,猜準了馬闊心中還有一絲意料之外的顧慮,哪裏容得李哥舒先發製人,率先聚齊了武力。如今軍陣已成,馬闊再無實力輕舉妄動。
李送青何嚐不知李哥舒的夙願是練出天火回歸道城,可以這種方式離開,跟喪家之犬又有何不同。他明理,卻咽不下這口惡氣。
李哥舒活得通透,深知一城一地的得失根本不必放在心上,護送天火回歸道城才是要務。
兩人騎著高頭大馬領在前頭,果如李哥舒所料,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人敢攔半步。
直到南城門前,韓督刑匹馬單劍擋在了城門前。
李送青勒馬上前,輕蔑地問:你要攔我?
不料韓督刑卻說:舍弟亦在城外,我和你一同去救人!
李送青回頭去看李哥舒,後者點了點頭。
韓督刑翻身下馬,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間拔出劍抹了旁邊馬氏親衛的喉嚨;雙腳看似輕巧的一點飛了一丈多高,將鎖城門的厚重木栓一肩扛起,順勢打開了城門。
韓督刑的投名狀已遞。李送青再無拒絕的道理,於是親自再牽了一匹駿馬交予韓督刑乘騎。三人並馬而行,浩浩蕩蕩出了內城南門。
李哥舒回望城頭,與馬闊遙遙相對,心道自此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邊,必不會再交彙。
李哥舒吩咐下去兵分兩路,李送青帶著少壯往西方開拔接應西城的婦孺,而自己帶了不足二百入境界的好手、至少八百柄長弓短劍南下。
而他們卻都錯估了城外的情形。
出了乳虎林,銀嫋馱著三人急速往青江奔走,卻迎頭撞上了那十幾匹在雲樹妖陣外圍遊弋的異瞳馬。銀嫋腳程快不假,可這些異瞳馬俱是入了守境的修行者,壯碩得如同小山丘,比起小小的銀嫋又哪裏會差得了許多。
銀嫋左突右轉見縫插針從沒被追得這麼狼狽過,幾次想把背上的三人丟下來,好好和那幾匹異瞳馬好好比一比。情勢所迫,銀嫋也顧不得回青江,最後竟一路衝往了西方,與李哥舒一行一前一後恰好錯過。
追出二百裏不止,那些異瞳馬才恨恨作罷,想來它們也從沒遇到腿那麼短的小母馬也能跑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