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雄大步上前,停在偽虎麵前一丈遠,居高地下的睥睨著奄奄一息的偽虎。偽虎連嗚咽地力氣都沒了,隻顧著大口大口地吞著空氣。李武雄緩緩說道:知你聽得人言,我就問你一句,你從何處知曉黑匣中的物件?偽虎兩眼一翻,就隻剩進的氣不見出的氣兒了。
過了片刻,將士們也圍攏過來,其中幾人也曾在地裂一戰中一睹偽虎真容,紛紛指指點點,說道:將軍神勇啊,連這移山填海的凶獸都給降服了。
李武雄拂須長笑,朗聲道:不意這畜生如此不中用啊。
將死的偽虎雙眼驟然睜開,躥出一團黑影,直撲李武雄,而它的筋骨皮肉隨著黑影的離去登時癟了下去隻剩了一具皮囊。李武雄正是得意之時,倉促之下如何防備得了這死灰複燃的一擊,連連後退仍舊被黑影裹了進去。手下的將士更是不知所措,眼瞅著黑影和李武雄混作了一團,不知如何如何襄助得了。
剛準備躥的馬慶聽到本陣中叫罵聲響成一片就又摸了回來,尋思著找個機會把亮銀槍收回。馬慶潛伏的方式很有意思,不是匍匐也不是蹲走,而是像個蜘蛛一樣用爬,遠遠看去隻一個屁股懸在草叢尖上快速的移動。離得近了,馬慶偷看了一眼本陣,隻見李家諸將圍了一圈,蒼白的天火和碧綠的火焰交替著從人群之中噴出。馬慶不明所以,念叨道這是鬧得哪出,大白天的賞煙花嗎?
馬慶乘著機會趕緊把亮銀槍拔了出來,拆成三段插在了腰間就準備抽身,不料剛一轉身,一道金光從天而降,伴隨著一聲低罵:小賊,敢偷我大哥的東西!咦~
馬慶丟了魂一樣閉著眼躺倒在地,金斧深深陷在他耳邊不足兩寸處;韓老幺猥瑣地搓搓手,若是他說一句:小娘子,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就真的與迷/奸的禽獸無異了。不過他伸手掏了掏銀錢,看來是個收費項目。他一掂量銀子渾身肉痛,看來是睡頭牌的分量。
片刻之後,馬慶果然在清點銀錢,邊點邊數落韓老幺,你這“斂氣”功夫越來越厲害了呀,差點把我一條命都折騰進去。
老實巴交的韓老幺一垂腦袋,說道:我攢錢也不容易,每月都交了你,你就少說兩句吧。
馬慶一撇腦袋,三分嬌憨七分狡黠,說道:錢糧上交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個死鬼就是欠收拾!
兩人吵吵嚷嚷打情罵俏之際,本陣之中一道白光衝天而起,蹦起十幾丈高。看來是李武雄擺脫了偽虎的糾纏。果不其然,偽虎已褪成了一團沒有四肢形狀的黑影頹然倒在原地,不停有人臉從黑影深處浮現。人臉做出各異的表情,或哭或笑,卻無一例外生硬無比,像一具具做工過於精細的蠟像。
李武雄從天而降,挾著滿腔的惱怒一刀斬向黑影。
彭的一聲,熾熱的氣浪向四麵衝出。離得近些的樹木似乎都未來得及起火,就已經或作了一根根焦炭,幾十丈方圓的水分如同擠海綿一樣一絲不落地全給擠了出來。一片厚重的濃霧隨著氣浪轟鳴著掠過,把樹木撞得東倒西歪。
離得遠一點的右軍將士被遠遠震飛,摔在地上哀嚎。近一些的當場就殞了命,連聲響都不曾發出。
馬慶和韓老幺一時不察也摔了一個跟頭,幸虧沒什麼大礙。
這般陣仗,這兩人都不作他人想,罵道:“這李武雄發得什麼瘋!”
他倆頭上各頂著一抔土從一堆半焦不焦地草木之中探出腦袋來,往裏一看。隻見那柄烏黑的斷刀卻在兩隻手裏。刀柄在帶夜刀之主--李武雄手中,刀刃卻被一隻毛發濃密的手死死摁住。
這手,就真的隻是一隻手,懸空漂浮著。
一隻無中生有的手接住了李武雄最不可阻擋的一刀,將暴虐的元氣毫無保留地疏導向四周,而刀下的黑影分毫不傷。
李武雄刀勢未盡,倒懸在半空中。虛空之中,緩緩地出現了肩膀,頭顱,直至一個完整的人。來人身高一丈餘,身上粗放地裹著一件拚成的皮草。露出四肢虯結有力,可怖地是他的皮膚極其薄,膚下的或青或紅的血管,粉色的肌肉還有白色的結締甚至部分的骨骼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