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雲樹妖陣(1 / 2)

青江城外。

墨城的騎士困在高牆之內多日,終於得了機會出來跑跑。其中一隊不足四十人乃是先鋒,行出兩百餘裏已經完全脫離了青江的耳目。長官懶得約束手下的將士,於是馬撒四野,肆意玩耍。

長官和隊副停馬在一座小山丘上,遙望東方,遼遠無垠的草原上一個妖獸的影子都沒有。隊副閱曆尚淺,並不如長官談笑自若,拘謹地問長官這白馬妖族隨時可能西來,這麼放縱是否有點不妥。長官捋了捋花白的大胡子,大笑不已:你別跟這些青江鱉孫們一個慫樣,禦敵之術就是把腦往牆裏麵一縮,真是好高明啊!當年我隨紅綃大將出征之時,連玄虎都見識過。妖族四聖!你猜猜紅綃大將可退過一步?沒有!談笑間就把玄虎碾成芥粉了。切,笑掉大牙的白馬妖,不就是一匹大一點的馬嗎!青江裏的刀都是砍柴切菜用的嗎,人祖遺訓祆教教旨都不知道給這群鄉巴佬丟哪裏去了!

隊副一想也是。自己也隨軍西征過,墨城紅衣之前,哪裏有一個妖獸敢造次;士兵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刀舉起來,然後把嚇破膽的妖獸腦袋割下來,運氣好的話還能撿一兩顆斑駁的獸丹賣點小錢。在墨城絕對的力量之前,何曾需要花招。嘖嘖嘖,邊陲小城裏果然盡是些沒本事沒膽色的蝦兵蟹將。

隊副如是思量之後,一顆心也放進了肚子裏,仿佛是自己領著紅綃大軍平定中原一般。他想象著自己拿著一把長刀指著玄虎,披風隨風鼓起,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能刺穿它的心膽。最好自己的皮膚再黝黑些,臉上長著一道刀疤更好。刀疤不能太長,太長了姑娘不懂欣賞;短了更不行,說不清是不是亂摳青春痘留下的痘印,要剛剛好。隊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突然覺得還是算了還是算了,刀疤這個東西還是長身上比較好,脫了衣服之後還能額外增加情趣,唔哈哈。

隊副越想越起勁,勒馬尋了一處背風的小山坳舞起刀法來。這隊副雖說年輕卻是出身豪強,一套家傳的刀法耍的還是有幾分模樣。一眾士兵雖說得了空閑,可在這荒郊野嶺也無事可做,索性圍攏起來看他操練。隊副耍的興起,惹得地下的人也蠢蠢欲動。長官懂得形勢就隨意點了幾個好手上前過上幾招。隊副倒不是隻有花架子,二十招內毫無壓力的勝出。

長官看了幾眼就膩味了,仰麵躺倒在一麵山坡之上,草皮柔軟,和風輕撫,一切都是軟綿綿的,老長官打起了哈欠,枕著自己的手臂很快就睡著了。

隊副深諳察言觀色之道,收起了自己的兵刃也示意眾人安靜些。他盤腿坐在山坳的深處,眼皮也有些重。他的手指上一圈一圈繞著不知名的草,碧藍的天空就在自己的腦袋頂上,悠閑到可以什麼都不用想。隊副忽然意識到自打入伍,他從未如此愜意地隨意地坐著,沒有軍法管著,沒有軍功誘著。他似乎好久都沒仔細地看過天上的雲彩了。

雲彩胖胖的。

雲彩低低的。

雲彩綠綠的。

咦,雲彩怎麼是綠的?

隊副揉了揉眼睛,又細致地端詳了一會兒並不是自己眼花,雲還真是綠的。

綠色的雲彩向著自己悄無聲息地移動,不到兩刻鍾,剛才似乎還在天邊的綠雲已近在咫尺。隨著雲彩的迫近,地麵也而微微顫栗,發出悶悶地響聲。隊副暗叫不好,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山丘的頂端。他的身後也站了十幾個人,全是被遠處的動靜所驚醒的騎手。

所有人呆若木雞。

一棵高聳入雲的樹木蠕動著粗大的根須,一點點迫近;茂盛的樹冠懸在天際,如同綠色的雲朵。雲朵投下幾十丈方圓的陰影,像是把幾十丈方圓的黑夜帶進了午後的草原。陰影之中,成千上萬雙閃著各色光澤的瞳孔像一把把利箭一般從黑夜之中刺出,藏著極深的仇恨和極強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