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慕楓亭弱女被欺,世子到怒詢究竟(1 / 2)

“好端端的,你哭什麼?要別人瞧見,還以為我們聯合悠妹妹欺負你呢!”這個聲音紀安然聽起來陌生,透過假山的縫隙,看見慕楓亭裏坐著四女一男,年歲都不大,背對著她的人一襲灼灼紅衣,耀眼得熟悉。

她看了看四周圍景色,果真不知不覺走到世子的居院附近來了。她自練功後目力聽力大進,駐足遠望,不用擔心被亭中人察覺。

說話的女孩粉褙紫裙,鴨蛋臉,肌膚微黃,顴骨略高,鼻峰窄而唇薄。她說這話時臉上帶著笑,眼裏卻不安好意,直直逼視著身旁一襲白衣的女孩。

那白衣女童十歲上下,眼大而形媚,睫毛濃密卷曲,鼻如玉管,唇似紅櫻,雖尚未長成,卻活脫脫一個畫裏走出來的小美人兒。紀安然盯著她看了又看,心想:“若這小姑娘形貌肖母,倒不難解釋世子偷養那外室多年。”這小姑娘她就遠遠見過一次,原單名一個嫣字,自從喪母後被世子領回侯府才加了字輩。如果照年齡排,她原本應行十七。

紀嫣然進了侯府,韋氏當晚一場大鬧,世子低聲下氣好幾天,又簽了許多割地賠款的不平等條約才最終把夫人安撫下來。原本她也去學堂裏上了兩天學,後來就總托病在家,很少出門。

紀嫣然咬了咬下唇,竭力忍住眼淚,顫顫起身,纖弱如雨打荷葉:“嫣然身體不適,就不在這裏掃幾位的雅興了。”那黃臉女孩笑眯眯放下茶盞:“喲,甩臉色給誰看呢?不懂品級禮儀還不讓人說了?表妹,不是我說,不同的場合怎麼樣行禮,如何穿衣,如何看服飾認人,這些都是我們自小學習熟背的。坐言起行,哪個不是有規有矩的?不是披身好皮就是名門閨秀了,會兩首酸詩就了不起了。說到這裏我想起來,上回祖母大壽,我就見了一個舞姬,長得倒是好,下了台穿得也人模人樣,可惜一開口一走動就現了原形,真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某些玩意兒啊,學的人自以為是才藝,實際上都是侍候人的。唉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家就流著那種血,骨子裏生帶來的,和我們不一樣,須怪不得她……啊,不好意思,嫣然,我不是說你……瞧我這張嘴,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原來是韋氏大兄的女兒韋玉婷和兒子韋銘。瞧那小妮子,小小年紀嘴巴真利,一開口竹筒倒豆子般呱啦呱啦一長串,深得含沙射影明嘲暗諷的精髓,句句剜心,字字剔骨,卻不吐半個髒字。這就是懂得禮儀規矩的貴族小姐。紀安然輕輕笑了笑,前世她也沒少受過這種禮遇,就算今生被周氏護著,幼年時也聽到過別人的閑言碎語。

紀嫣然氣得渾身發抖,眼淚掉得更凶了,身子搖搖欲墜一般,身後婢女趕緊上前扶了她一把。韋玉婷笑道道:“哥,我嘴笨不會說話,還是你來吧。”

韋銘約莫十一二歲,生得和妹子有三四分相似,肌膚稍顯黃黑,鼻峰高窄而唇薄,但這相貌生在他身上卻顯得好看,隨著年齡的增長,輪廓棱角會漸漸突顯,可以看出隻要不半途長歪,必然是將來的英俊小哥一枚。他本在盯著紀嫣然看,一直沒說話。此時紀嫣然含淚望著他,男孩卻輕嗤一笑,對妹子道:“這有何好說?嫣然表妹不會怪你的。你們女孩子見得少,就記得上回那個領舞的了。其實那種舞姬樂姬家裏養著一大堆,都差不多,用來宴客的。她們還好,有些更髒的,女孩子家家就不必知道了。”

紀嫣然的臉唰地一下白了,緊接著卻又浮上一層極度羞憤的紅暈。她似乎再也沒有辦法在這裏呆下去,提裙就走,忽然一聲尖叫,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