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赤朱的城牆在夕陽餘暉下顯得越發的深紅,像是凝固已久的血液,一眼望去,時而斑駁時而濃重,與暗金色的屋頂交相呼應著,富麗卻又壓抑的包裹著京城最輝煌的四分之一疆土。宮中倚牆而生的參天古樹整齊卻又囂張的伸展著,像是要困束住金磚殿頂那鴻雁般翹起的四角屋瓴。

這裏便是皇宮,這裏便是一個世界。

金漆雕龍的寶座上,一個體態魁梧的男人俯著身子,寬大而有力的手掌將最後一份早朝呈上的卷軸按於案上,提起沾滿紅墨的毛筆,蒼勁有力的批畫著。

“來人,召魏禾將軍進宮。”男人抬起頭對殿下的侍衛平淡的說。

沒過多久,一個一身盔甲的男人踏著堅毅的步伐走進殿來。魏禾追隨先皇共奪天下,更是與先皇並肩在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裏一同打下並建立了輝煌如此的國家。若不是眼下戰局不利,皇上是萬萬不會驚動這位本已告老還鄉的舊將的。

距聖殿不遠的一條幽靜的小路上,兩個宮女端著精致的點心,交頭接耳的朝董筱妃的宮殿走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一會便穿過迷宮似得小路,來到了筱玉庭前,宮女輕敲微掩的紅漆木門,發出“噔噔噔”的木質響聲,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片刻後一個長相頗為伶俐的侍女打開門扉,宮女們將糕點端放在檀木的雕花方桌上,恭敬的退下。這個畫著淡妝,五官精致的女人便是當今天子的寵妃,董筱妃。

董筱妃自入宮以來便一直深的盛寵,這已經成為皇宮中世人皆知的事情,所以無論是嬪妃還是伺候主子們的下人,都不敢怠慢了她。不過自從董筱妃為皇上誕下二皇子紀凜以來,皇上便很少來探望他們母子倆,準確的說,是紀凜剛出生不久,我國南部便遭到鄰國的大舉入侵,如今已經接連攻占兩個城池,情況十分不利,皇上整日忙於國事,根本沒有功夫來探望他們母子倆。

剛剛被召見的魏禾老將軍似乎早就為出征做好了準備,與皇上共謀對策後便率領著麾下十萬精兵揮師南下,在一片戰鼓聲中逐漸的消失在夜色裏。

這厚重有力的鼓聲穿過一層又一層的朱牆,震得整個皇宮轟隆作響。

董筱妃聽著這悶鳴的鼓聲,又開始了一個橫跨傍晚到深夜的獨自等待,夜夜如此,這一等就是數月。

這種波瀾不驚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邊境來報,魏禾老將軍被敵軍生擒,至今生死未卜。

“皇上,臣妾鬥膽打攪皇上公務。”清早,皇後身著鳳凰紋圖碧霞羅,披著淡灰色繡著牡丹花紋的拖地鬥篷,跪在皇上禦書房門口。

皇上親自推開大門,將跪在地上的皇後扶起,揉了揉那雙帶著血絲的雙眼,顯然皇上又是一夜未眠,“皇後何事如此著急?”語罷,扶著皇後移步屋內,退散了同樣是一夜未眠的議臣們。

皇後附在皇上耳邊輕聲細語,麵色凝重。

“哼。”皇上重重的甩袖,似乎要將這清晨的肅靜劈開一般,“來人!隨朕去筱玉庭。”皇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幾步後,突然止步,轉過便捏起緊隨其後的皇後那尖尖的下巴,“若是造謠,你便不用再繼續當這個皇後了。”

皇上那能夠殺死人的目光,驚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董筱妃本就不願有太多侍衛把守自己的房間,自戰爭打響後便主動消減府上半數侍衛充軍打仗,因此每夜就隻有一個侍衛和一個貼身的宮女在寢殿門口守房。而當皇上駕到時,這僅有兩個人卻還裹在棉衣裏呼呼大睡。

“荒唐!”皇上一聲怒喝,這一聲驚醒了他二人。

二人見狀原本迷糊的腦袋像是被突然的澆上一盆冰水,連忙跪地求饒。皇上命侍衛們守住整個筱玉庭,自己走上前去,一腳踢開董筱妃的房門,瑟瑟的寒風直接灌入屋中,卻難掩屋內的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