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素鼓著一腔氣自後門進了府,先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可,心頭的疑惑還沒完全消散,比如,那硬墨筆到底哪裏來的呢?這東西難不難做,她非工科出身,也不懂。但是她卻知道這東西在古代是沒有的。或許,是早就出現在的特定行業中,卻沒有得到長足的發展?因而主流社會不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還是,做出這東西的另有其人呢?
不是他們兩個,也有可能是旁人。
對,得找出做這個的人她方可安心。
腳下一拐,往姚氏院中去了,到寧園時,她臉上的氣色已消散了。恰巧姚氏因最近尋鋪麵的事兒,也沒在四老爺府上久坐,觀禮之後也回了院子,正和她的陪房盛明家的說話兒。
二人見她來了,一齊讓坐,然素笑著推辭,拉了姚氏到一旁,將圖紙和墨條的事兒說給她聽,攛掇姚氏往知秋院去討些回來用。
姚氏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頭。在四老爺府上她也已聽四太太提及修園子的事兒,正要與她說道這件事呢。聽她這般說,便緩緩笑歎,“翼州來的這幫子人,也不知究竟是些個什麼人。前幾****聽聽那院中日日的玩鬧,還有問你哥哥的話兒,心頭極是不喜,今兒冷不防的聽見這宗事兒,又詫異的很。這才幾日的功夫,他們竟攬下活計了。”
這竟是替他說話的意思……然素扁嘴,不以為然的道,“不是說那位袁班頭十分老成可靠嗎?這事兒說不得是袁班頭攬下的。再說,他們本就是做這種行當的,幾十張嘴等著吃飯,再不攬活計,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營造班,說白了就是前世的建築隊。再說的好聽一些,就是房地產公司了。那天看到的那麼些人,想來都是工匠了。他們不遠幾千裏背井離鄉奔西京,難道是來遊玩的?自然是來討生計的!即來討生計,自然要做話,也沒什麼稀奇的。
姚氏不知有方才的那宗事兒,聽她言語冷淡,不以為然。隻當她瞧不上眼兒,便笑了笑,沒再往下說。隻是,旁人或許不大知道做成一筆生意有多難,她卻是知道的。雖四老爺這筆生意裏頭,可能有親戚相識的情份。但,他那樣的身份,肯這樣屈就,且不怎麼避諱,與那些眼高於頂,誇誇其談,死要麵子的人相比,不知強出多少。她自己更喜這種人!
何況,她聽徐寧說,前幾日他們在院中宴客也好,賭錢也罷,都有四老爺院中的劉管家夾在其中。而且,這幾日裏,那位袁班頭並沒往這邊兒來過,說是在城南尋了宅子,正安置另一班人馬。這生意說不得就是知秋院中的幾人談成的。
但,隻憑這些,雖說對這班的人印象略有改觀,但和徐府慣常結親的人家比起來,著實還差得遠。六姑娘不喜,也在情理之中。
便住了話頭,吩咐映雪往知秋院去討她說的那硬墨筆。然素又趕忙叫住映雪叮嚀她一番,讓她隻說是三少奶奶在四老府上的看到的,千萬別提她是說的。
看著她一臉鄭重,姚氏和映雪都笑了。
尤其是姚氏,知道她不想和這班人有什麼接觸,生怕叫人拿住把柄。此時這般,心下就認定六姑娘,是百般瞧不上他了。因這個,突地想到一事,向她笑道,“方才在那院兒中,齊家表兄去了,說齊太太後日壽辰,老太太已應了要去,我聽他也邀了府中眾姑娘……”
然素沒等她說完,便連連搖頭,“三嫂,我是不去的。你和老太太說一說罷。”至於她為何不去,想必老太太心知肚明。到至****相邀,當時,許是個話頭,也可能是禮貌。
姚氏聽到這話,方才對翼州來人的好感登時又消散得無影無蹤,略想了想,便笑道,“也好,等老太太歇午起身,我去說說。”隻是心中又有些可惜,齊太太的壽宴,必有許多世家女眷到場。憑六姑娘的顏色,和現今這份落落大方,想來,也能入得那些夫人的眼……這門親事似乎已不成了,總要暗暗盤算。何況她年齡也不小了……
然素這會沒功夫想日後的事兒,先把眼前這樁事兒弄個清楚明白再說,又和姚氏敘了幾句閑話,就告辭出來。
白橋綠水原本是極氣的,因見姑娘也沉著臉,她們兩個也不敢說什麼,生怕再火上燒油,惹得她更惱。自三少奶奶出來,見她又緩了神色,二人心照不宣地沒再提這件事兒。
簡簡用過午飯,然素有些泛困,臨睡前往院中張望,“映雪不過去討個物件兒,怎的這麼慢?”
綠水一邊放帳簾一邊笑,“姑娘若急著用,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