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微風徐徐,午後陽光溫暖地灑在人身上,為這蕭索的冬日增添一抹暖意。盡管杭州不比京城寒冷,但畢竟已是十月末,多少已有了寒意。
林一瀟為方婷撐著傘立於斷橋之上,遠遠地望著或近或遠的西湖勝景。一年多前,他們也曾在此愜意泛舟,而今,心情卻不複當初。
方婷溫柔的聲音響在林一瀟耳邊,“傳說許仙和白娘子就是在這裏相會、定情。但後來白娘子卻被法海關在了那裏。”說著,方婷指向南麵一座塔。
林一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雷峰塔遠遠望去顯得好小,卻也不失威嚴。
方婷傷感地繼續說:“那裏囚禁的不僅僅是白娘子的人,更是禁錮著她的愛情和親情。”
林一瀟聽她說得傷心,不免將傘換了手,騰出手來摟著她的肩膀。
方婷側頭靠在林一瀟的肩膀上,心裏有了點著落,目光悠悠地望著曲院風荷的方向。這個季節,荷花早已掉落得一支不剩,徒留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景色,隻是荷葉多也枯萎,隻餘蕭條破敗。
君紫妍沒有走到橋中,隻在半坡上默默地駐足遠望。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林一瀟眼裏的溫柔,那是他在麵對自己時所不曾有過的,卻又無數次地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到這令人心底刺痛的柔情。些許微風吹起湖麵層層漣漪,帶動君紫妍湖綠色的裙擺,令其覺得有些涼意。“北方的寒風再凜冽也挨過來了,這點風倒覺得有點冷了呢!”君紫妍心裏想著,微微苦笑。
簫聲漸近,低沉的曲調如泣如訴、催人淚下。三人尋聲望去,情理之中,卻也心中一顫。六人三舟,緩緩駛來。臨近橋下,袁望之將簫別於腰間,“孩子,下來吧。”
除了三個船夫,袁望之還帶來了吳鵬和另外一個林一瀟不認得的人。此人君紫妍卻是見過,是義父培養的心腹,名叫程瀚,隻沒見過其與人動手,自然也不清楚他的底細。但想既然義父能將其帶來,自然不會輸於吳鵬。
林一瀟沒有動,心下一片冰涼。“到底他還是他,沒有把握的事從不肯幹。”
袁望之略帶輕蔑的笑意停留在嘴角,隨手一擲,便將舟中的船夫拋到了橋上。吳鵬和程瀚也用類似的手法將船夫拋至橋上。三名船夫早已嚇破膽,剛能挪動步,便連滾帶爬地跑向岸上。
就這麼無言地對望著。
林一瀟轉頭看向方婷,“你是留在這裏等我還是……”
“隨你一起。”
二人笑笑。林一瀟將傘置於地上,攬著方婷的腰,足起離地,穩穩落於袁望之舟中。君紫妍跟著落在吳鵬的舟中。
“婷婷不會武功,我可為她空出一條船。”袁望之道。
林一瀟點點頭,將方婷鬢邊的亂發別於耳後,“等我。”
方婷點點頭,那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她想一直聽。
林一瀟將方婷安置在程瀚的舟中,程瀚又將小舟向遠處劃開了幾丈。二人便重回到袁望之舟中。
袁望之退居舟中一角,拿出簫來又吹了起來,竟是要騰出地方來給他們四人。
林一瀟心中冷笑,“也對,他畢竟是自負之人,怎能輕易以多欺少?”
眼中殺氣陡起,林一瀟按捺不住急切的複仇之情,便即出手。
君紫妍見林一瀟如此沉不住氣,擔心他過早漏了底,便要前去相助,卻被吳鵬擋了下來。吳鵬的底細,君紫妍十分清楚,一邊與之拆招,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林一瀟,生怕他急中出錯。數十招下來,林一瀟漸漸穩住,出招漸慢,卻勁力十足。
君紫妍放下心來,一心對敵,不出百招,便將吳鵬逼到船邊。
袁望之的簫聲陡急。瞬間,程瀚借著林一瀟一掌之力跳到吳鵬的船上,與吳鵬合力鬥君紫妍一個。袁望之則接替了程瀚的位置,與林一瀟迅速交上了手。這樣一來,原本的優勢登時消失,君紫妍以一敵二勉強維持住勢均力敵的局麵,林一瀟初對袁望之則略處下風,守多攻少。
方婷緊緊盯著袁、林二人打鬥的場麵,雙手緊緊抓著船邊,不覺間指甲已在船上劃出了幾道清晰可見的痕跡。
袁望之嘴角凝著冷笑,眼底是濃重的漆黑。相比於林一瀟,他經驗老道,集眾家之長,林一瀟會的武功他都掌握,自然信心十足,所使出的招式也都如行雲流水,瀟灑自如。林一瀟則招招小心翼翼,心知一旦出錯,便會被對方鑽了空子,自己將一敗塗地。
局勢一變,君紫妍又開始為林一瀟擔心起來,隻恨自顧不暇,便也換了打法,攻多守少,出招迅捷狠辣,這本與她所習綿柔之類的武功甚為不符,反倒失了其精髓,全仗著《陽靈心經》的內力以及獨到的輕功身法,不致有何損傷。
吳鵬和程瀚也都瞧出她過於心急,對視一笑,便配合著使用遊擊的打法,令君紫妍的每一招都落了空。
一時間,湖麵波瀾不斷,方婷的小船也跟著左右搖晃,更令她伏低身子,緊緊抓住船邊,生怕一不小心掉到湖中。
三隻船在幾人內力的催動下,已拉開了距離,原本並排的形狀已成“三角”之狀。岸上的遊人也都嚇得逃開了,有個別好奇心強又膽子頗大的也躲在了遠處小心觀望著。
水花四濺,打在幾人的身上。
吳鵬和程瀚一前一後,成圍攻之勢。趁著水花高濺,程瀚在君紫妍背後瞅準其一處空隙,猛的一掌擊在其右肩,卻不想君紫妍反應神速,被她反手一劍劃傷手腕,頓時血流如注。程瀚隻覺痛徹心扉,細看才知這一劍劃得如此之深,已傷到骨頭,如果是在正麵,那他這隻手怕是已經斷了,而今,這手亦是廢了。
君紫妍也未討到便宜,這掌打在她右肩,整條臂膀都疼得厲害,又拚著一力反手使出這一招,眼下這條右臂既疼且麻,勉強握住這把劍而已。
吳鵬見二人受傷,更不懈怠,折扇輕擺,欺上身來,扇麵上一排薄而利的刀片堪堪從君紫妍雙眼前半寸處劃過。
驚出一身冷汗,若腳下步子慢了少許,此刻君紫妍雙目已瞎。心驚之餘,忙收斂心神,心知方才的打法隻會適得其反,還需穩中求勝。
眼見吳鵬又一招攻來,君紫妍暗運內功,因暫時還無法靈活用劍,隻靠著輕功靈巧地避開,左手衣袖輕拂過吳鵬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