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凜冽的寒風就撲麵而來，有些蕭瑟，我下意識的拉攏起衣領。
慧山還沒出來。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二十二點十五分。餐廳裏依然燈火通明，有尚未離去的客人和幾個值班的服務生，透過被擦的發亮的玻璃窗，我打量著每個人不同的麵孔。
或微笑，或迷茫，或感傷，或悵惘……。
我看到慧山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我突然轉過身，不敢讓他看到我的眼神。
一雙比他更空洞的眼神。
他從兜裏拿出一盒黃山問我，要不要來一根。
也許是因為家庭的原因，我對煙向來不感興趣。
還有我討厭那嗆人的味道。
我說，我不會抽煙，也別企圖讓我學會抽煙。
黑暗中，他自顧的點燃了一支，他苦笑，他說，哥抽的是寂寞。
但燃燒的是青春。我朝他吼到。沒有再理他，徑直朝前方走去。
良久，他才跟上我的步伐。
夜色籠罩著蒼穹，霧霾彌漫了天空，星辰無影無蹤，各種顏色的小彩燈，勾勒出虛假的彩虹。
這一年過的好快啊！他一邊抽煙一邊感慨，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從他鼻孔緩緩冒出，然後飄散在漆黑的夜空。早上還沒開始上班就已經期待著下班回家，上班下班，睡覺吃飯，單調的重複每一天，毫無意義的活著，這就是人生嗎？
我轉過身看到他，憂鬱的臉上，書寫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他把抽完的煙頭扔到地上，黑色的皮鞋從上麵碾過，紅色的火點，白色的霧團，瞬間淹沒在歲月的風塵中。
寒風像刀刃一樣劃過，刺痛了我泛黃的肌膚，我看到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像鬼一樣飄過，一個個麵無表情。我們也是這樣嗎？我問。
什麼？
像一具會走動的僵屍。
他突然笑了，笑的很苦澀。我寧願做一個僵屍，至少心不會再有傷痛。
十字路口，一道黑影飛馳而過，那是輛黑色的卡宴，它呼嘯的聲音囂張又狂妄。我說，這才叫生活。
對，這才是生活。
也許很早就從睡夢中醒來吧！隻是仍然蒙著頭蜷縮在被窩裏，一遍一遍的翻閱著朋友們的說說和相冊，揣測著每個人不同的人生遭遇，想象著他們此時此刻的模樣。我想我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看到幾個無比熟悉的麵孔和曾經一起走過的歲月，心中依然泛起一股悵然若失的酸澀感，豆大的眼淚不爭氣的從臉頰滑過。
鬧鍾此起彼伏的響起，聽到室友匆匆忙忙穿衣服的聲音，撐開被窩的一角時，洶湧的寒流就沿著狹小縫隙撲向我依然溫熱的身體。清晰的聽到臉上脖子上毛孔驟縮時發出的尖銳的聲音，但還是狠下心咬著牙把頭伸出了被窩。
臉上的溫度一點點的被周圍流離的空氣抽離，凜冽的空氣，彙聚在眉心處隱隱作痛。
雖然是大年初一，但宿管阿姨並沒有因這個特殊的日子對我們有任何額外的照顧，空調要在昨晚十二點之前關閉，水龍頭也即將麵臨停水，進宿舍拿暖瓶時依舊用濕毛巾捂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