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臨行之前(1 / 3)

然而,哥哥還是走了,是在今天早上。僅留下了一份書信。

當我哭著告訴爺爺哥哥已經離開的時候,爺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我說:“你們三個也都長大了,該去江湖上闖蕩闖蕩了,去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總不能一輩子都隱居在深山吧!”

也對,自從八年前跟著爺爺隱居深山以來,我們從未出去過,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變成什麼樣了。

霜兒一聽說要去江湖闖蕩,高興的一跳三尺高,拉著我非要去外麵看看。

於是,我和霜兒也準備追隨哥哥的步伐,去江湖上闖蕩一番。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在山上彈琴,在茫茫大雪中,在花香飄逸的梅園裏,在紛繁雜亂的心緒下,彈奏著一曲曲熟悉的音律。

我雖然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但即將要闊別十多年來生活的地方,心裏也百般不是滋味。

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會突然下起了大雪——十年不遇的大雪,讓我禁不住又想起了十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下午,還有已經離開我們十多年的母親。

此情此景,讓我潸然淚下。

聽到有腳步聲向這邊走來,我趕緊擦幹了眼淚,低頭時,才發現雪花已經覆蓋了膝上的古琴。

“月姐姐,這麼大的雪天,你怎麼還在練琴啊!也不打把傘,不怕濕了衣服凍感冒嗎?平時也不見你這般努力,今天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遠遠的就聽到了霜兒的聲音。

“你不在屋裏收拾東西,跑到這裏幹嘛啊!”我問。

霜兒眼睛一瞥,俏嘴一歪,“你說我來幹嘛?還不是來找你啊!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吃飽了撐的沒事做,大雪天往山上亂跑啊!”

“小妮子,敢說我吃飽了撐的,看我怎麼收拾你。”我笑了笑。

霜兒從小就口無遮攔,我和爺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我想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像我們一樣的寵著她,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對她來說則是有百害而無一益。所以,在步入江湖之季,我得給她點小小的教訓。

我將一股真氣凝結在手上,手指輕輕一揮,兩道無形的劍氣立刻揮向霜兒的身體。

“啪、啪”劍氣打在了霜兒的身上,發出了像柳條抽打般的聲音。

“小丫頭怕了嗎?向我求饒我就放過你。”

其實劍氣打在她身上的時候,我也有點於心不忍。

“切,就這點雕蟲小技,還想教訓我?”

霜兒在地上打了個滾,直接躍到了我身後。要知道,我的琴法隻適合前攻,對於身後的東西,完全沒有殺傷力,也不知道霜兒是怎麼知道我功法中唯一缺陷的。

我正準備轉身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後背有一股刺骨冰涼。霜兒那小丫頭,竟然……竟然抓了一大把雪,塞進了我的衣領裏。冰涼的雪水沿著我的脖子流到了後背,我的身體一陣哆嗦。

“月姐姐,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教訓我不成,我看你的琴聲教訓蚊子還可以,教訓人是萬萬不成的。”

“小丫頭片子,竟敢辱沒我的琴聲。”

我放下了手中的琴,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抓起一把雪就向霜兒的腦袋投去。

然而,我的雪球剛離開手心,霜兒的另一個雪球已經打在了我的臉上。

霜兒的身體非常靈活,幾個回合下來,我已經身中數十個雪球,而霜兒隻被我打中兩下,而且都是打在衣服上。

看來打雪仗,我確實不是這個小丫頭的對手。

好吧!我承認我已經老了。

我們倆整整瘋玩了一下午,我們的笑聲傳遍了梅林的各個角落,直到我們倆都精疲力盡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霜兒靠在我的懷裏,仰望著天空的鵝毛大雪,問道:“月姐姐,外麵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啊!書上說‘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你說外麵世界的人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嗎?”

其實,我也不清楚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從小生活在乾寧宮裏,未曾出過宮門半步,乾寧宮被毀後,我和哥哥在外麵做了兩年的乞丐,然後就跟著爺爺進入了深山。我對江湖的認識也僅是做乞丐的那兩年而已,不過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江湖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真的不好說。

霜兒更可憐,生下來沒幾天就被父母扔在了妓院門口,如果沒有爺爺的話,估計她現在已經淪為一名歌妓了吧!

提起江湖,我和霜兒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來,霜兒,姐姐給你彈奏一曲《笑傲江湖曲》。”

看到霜兒一副被霜打了的模樣,我突然想到了前些天剛學會的這部曲子。

“《笑傲江湖曲》?”

像《高山流水》、《猗蘭操》、《鳳求凰》、《廣陵散》這些曲子,霜兒早已經聽膩了,即使我彈奏的太好,也激不起霜兒的興趣。但聽到“笑傲江湖”這個的名字,霜兒顯然有些興奮,因為這是她從未聽過的曲子。

“光聽名字就覺得挺有趣的,不知道曲子怎麼樣?月姐姐,快彈奏一曲讓我聽聽。”

我盤膝而坐,將琴放在膝上,手指輕輕一揮,一個個音符就從琴弦迸發出來。

聲音清脆圓潤,如黃鸝出穀,如乳燕歸巢,清幽致雅,宛轉悠揚,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我又在手指上凝聚了一些真氣,音波中又夾雜了幾分劍氣,劍氣掃過,空中一道道光芒像閃電一樣的劈裂飄落的雪花,幾道劍氣直接打在了梅花樹上,梅花便伴著雪花翩翩起舞。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我和霜兒隻能意猶未盡的多看幾眼此山此景。

我不知道,今天離開這裏後,何年何月才能重返於此。

世事難料,也許我們永遠不會返回這裏了。

我突然想起了,乾寧宮的那片梅園,不知那片梅園是否有人看管,亦或者已經成了一片荒蕪。我想起了梅花樹下的母親,想起了那個叫心兒的宮女,想起了哥哥凍僵的身體,突然心中一陣酸澀,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

唉,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及其容易觸景生情的人。

早上起來,大雪已經停,

今天是我見過最囉嗦的爺爺,平日寡言少語的他,今天突然間婆婆媽媽起來。更讓我感覺到驚起的是,他竟然連夜給我和霜兒一人織了一條圍巾,而且手法相當細膩。

我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堂堂的武林高手江湖俠客怎麼會如此精巧的針線活?

臨行前,爺爺給我們塞了足夠的幹糧、水還有衣服,隻不過銀票少了點,不過我們也不能怪他,誰讓他自己還窮的叮當響呢?

還將他貼身攜帶的玉佩送給了霜兒,將最心愛的古琴送給了我,他說:“在外麵,如果受到什麼委屈的話,就再回來找爺爺,爺爺永遠不會拋棄你們的。”

我看到爺爺花白的頭發,突然心中一陣酸澀,我說:“爺爺,我們不走了,我留下了來照顧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