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監大人……”見垂首於書案上的人自折斷一支筆後便再也沒有什麼動作，跪於書案下的人影小心翼翼出聲喚道。
人影口中的掌監大人神色無常的放下手中破碎之物，如玉白皙的手又重新從紫檀木的鏤空筆筒中抽出一支，眉眼淺斂，一派溫潤和煦的模樣，青絲垂落，遮住半麵，隻露出白潤精致的下巴和那微微上翹的幽黑長睫，周身氣息暴虐不已，讓人心間也不由跟著他的動作顫了顫。
那人影出聲喚了一聲，心中卻在回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惹得掌監這麼大反應。
“繼續說！”筆尖沾上濃墨，在雪白的宣紙上緩緩移動，行雲流水，絳紫色袖袍在紙麵上投下一層暗淡的陰影，立於書案前的人頭也不抬說道。
“啊？！”地上的人影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抬起一張秀氣的臉蛋，意識到自家掌監的意思，側頭認真想了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啊！他想起來了！
“咳！”清清嗓子，淩玉心中已猜到是什麼讓掌監這麼，咳，失態了。
“奴才今天一大早準備去浣衣局送洗衣服，就聽到幾個當差的宮女在一旁不知在亂嚼誰的舌根，本來奴才也沒打算去打聽，誰知道隱約聽到‘大長公主殿下’這幾個字，奴才立刻留了個心眼，把衣服送過去後，就向那幾個宮女打聽了一下，嘿嘿！您猜怎麼著？”他嘿嘿一笑，隱隱為自己這麼聰明機智而得意，秀氣的臉蛋上卻隱隱有些猥瑣。
接著又道：“今個兒呐……聽說，南陽大長公主殿下在禦花園的湖心亭裏和一個不知名的小太監姿態親昵，曖昧不已，被太子殿下撞了個正著，不少人都看到了。嘖嘖！真是世風日下……”他說著，還不由自主的砸吧砸吧嘴，有些感歎道。
神色俱全的述說道，就差沒手舞足蹈的把聽到的給演示一遍，全然沒注意到自家掌監那越來越暗沉的雙眸。
“啪”的一道聲響，又是一支上好的毛筆給報廢了，“嗷！”見狀，淩玉一聲哀嚎，隻覺得滿心滿肺的肉疼，那不是普通的毛筆啊！他辛辛苦苦才搜刮到這麼兩三支，來給自家掌監撐撐場麵，司禮監的掌監怎麼的也不能這麼寒酸是不，可這才多久！就有兩支在自家掌監手中報廢，淩玉隻覺得心頭在滴血啊！
顧不得禮數，他一個箭步衝到案前，一把將那僅剩的幾支死死摟在懷裏，防賊一樣盯著自家掌監，堅決不讓他再繼續摧殘下去。
拿筆的手捉了個空，書案前一直低著頭的人緩緩抬起頭，完美精致的麵容暴露於空氣中，見小跟班這般財迷的模樣，華麗的墨綠色瞳眸光澤蕩漾，嘴角一扯，有些嗤之以鼻：“出息。”
聽自家掌監這樣說自己，淩玉有些不滿：“有什麼出息不出息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東西我一不偷二不搶，就隻剩下這幾個了，我能不小心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