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白的手輕輕抬起,似是想要觸摸那個人一樣,卻在距離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了下來,從她的視線望去,好像在輕撫他的臉龐一樣,但其實卻沒有碰到。
她覺得,她看不透這個容色傾城的人兒,又或者,是她從來都沒看透過他。
眼前的人似乎與六個月前的人影重合,一模一樣的容貌,一樣的傾城絕代,風華無雙,但眉宇間的稚氣依稀退去,多了幾分穩重和那淡淡的戾氣。
他掩藏的極好,但聞芷依舊能看的出來。
司禮監是什麼地方,突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裏麵的人隻聽從天子命令,裏麵設立的一些官位於他們而言,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是他們臣服,更何況,在他們眼裏,夏筠離充其量不過是個小白臉罷了。
她知道,他既然能夠從一介隨堂,硬生生爬到掌監的位置,付出的代價不可謂是不大,而她也知道,那雙此刻飽含溫柔的雙手,卻並非如同它的外表一般,白璧無瑕,那是浸染鮮血的。
他的確沒讓她失望,善弄權術的本領饒是讓她的皇兄也不得不驚歎,終究是夏家的種!
當初那個如蓮般清雅絕倫的人此刻卻仿佛在那柔軟的外表上塗上了一層血腥,如同滅世紅蓮般禍人,卻又危險。
他很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大周民風開放,地位高的人養幾個容貌姣好的孌童並不少見,也難怪外界傳言他以色侍君,方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對此,聞芷笑笑,夏筠離如何,她最清楚不過,她從來沒有幫助過他什麼,他現在的一切,全是他自己應得的。
抬眸,對上夏筠離的眼,眸色微閃,她心中的變化她自己自然清楚,隻是,她不知道這樣值不值得。
收回了手,長睫微斂,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夏筠離動作一頓,為何突然對他變得如此冷淡,心下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收回了手,行了一禮,道:“諾。”隨後,將掛在衣架上的披風帶上,走出殿門。
自從他入了司禮監,便再也沒有在聞芷寢宮留宿,當初隻是權宜之策,為了氣氣施檀宇,但如今,施檀宇既然被調到江南去治理水患,他們二人也不用在眾人麵前做戲了。
雙腳跨出門檻,替聞芷將門帶好,卻不想,碰到了還未回房的玉人。
看那模樣,是專門等他的。
夏筠離麵上一怔,淺笑道:“玉人女官有何事?”
抿了抿唇,一貫沉穩的作風,玉人麵上滿是嚴肅:“夏掌監,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殿下,永遠不是你能夠妄想的人。”明明白白的警告,說得極不客氣。
但她不後悔,身為皇室暗衛,她比誰都清楚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安陽王權利滔天,當今太子又是安陽王府的郡主,當今皇後所生,皇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將皇位傳給太子,那麼,她的殿下很有可能便是儲君,將來三宮六院男妃成群,萬不能在這個寺人身上落了心,她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