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路裏風霜,風霜撲麵幹
紅塵裏,美夢有幾多方向
找癡癡夢幻中心愛
路隨人茫茫
人生是美夢與熱望
夢裏依稀依稀有淚光
何從何去,去覓我心中方向
風仿佛在夢中輕歎
路和人茫茫
人間路,快樂少年郎
路裏崎嶇,崎嶇不見陽光
泥塵裏,快樂有幾多方向
一絲絲夢幻般風雨
路隨人茫茫
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陸雲的手不由的一顫,灑落了湯匙裏的藥。皎月看著兀自發呆的陸雲,不解的問道:“雲哥哥,你怎麼了?”
陸雲回過神,看到灑落的藥漬,歉意的一笑道:“沒事,對不起,把藥都灑了。”
皎月淡淡的笑道:“沒事,雲哥哥。”
陸雲繼續喂藥,卻猶自在詫異心中剛才那莫名的心慌帶來的全身不安,不過多久,便見自己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一臉難過的模樣。“侯爺……”他喃喃的喚道,張開嘴,看著陸雲與皎月兩個人恩愛的模樣,踟躕著到底該不該說。
陸雲看著他一臉難為的表情,於是問道:“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的,仔細驚了公主。”
那小廝目光不由得泄了一口氣,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雲才低著頭稟道:“侯爺,蘇大人去了!”
陸雲微微一愣,“去了?去哪裏了?”他輕輕笑道:“她去哪裏,你也不必告訴我,關我何事。”
“侯爺,”小廝再也忍不住,眼裏盈滿了淚花道:“蘇大人,她死了!”
陸雲聞言,手不自禁的一抖,整個人頓時就化成了一座石雕。瓷碗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一聲,而後脆裂成了一朵花。陸雲愣愣的想著,死了?就這樣死了,他默默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心卻已經忘記了疼痛。
靈帝二十年秋,帝許青陽公主為太子側妃,然未嫁即卒,太子悲戚,仍以側妃之禮葬之。
“蓋棺——”隨著響亮的一聲,在悲悲戚戚的眾人的注視下,武叔與小營默默的替蘇晴蓋上了棺蓋。琅兒撲在蘇晴棺上,不住的拍打著蘇晴的木棺,搶天呼地,聞著落淚。陸雲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仿若他隻是一個局外人一般,木然的站在那裏,呆呆的盯著蘇晴的木棺,沒有了聲息。
“起——”哀戚的靈樂響起,送葬的隊伍緩緩的前進。一片令人側目的白,讓人的心都下起了雪。心已經寒透了的陸雲,默默的跟著眾人前行,看著葬禮的儀式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的進行,而他,仿佛是孑然立於人世間的一縷遊魂,沒有思想,沒有情緒,沒有人理會他,他也不去理會任何人。
葬禮結束,陸雲仍舊呆呆的立在原地,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那一片葬著蘇晴的地方,悄無聲息。劉仲歎了一口氣,走到陸雲的身邊,拍拍陸雲的肩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論悲傷,他不比陸雲少,論悲憤,他更是強烈。蘇青啊蘇青,你好本事,竟然說走就走,這前腳我才答應你替你照顧琅兒,後腳你就死在了我身後。你這是在開我玩笑麼?我說過,要你好好的養身體,準備做我的新嫁娘,可是你,竟然給我上演了這樣一出戲碼,你讓我,情何以堪?
劉仲輕笑了一聲,而後卻成了連綿不覺的笑意,陸雲看著他的笑臉,卻也瘋魔了一般的隨著他一起笑了出來。傷心人對傷心人,失意人對失意人,哭算什麼?能笑的出來,才是本事。
劉仲攬了陸雲的肩,而後道:“走吧,我們喝酒去。”
陸雲點點頭,目光有一次的流連在蘇晴的墳地之上,而後同樣攜著劉仲的肩,並肩離開了。尋了一出酒肆,兩個人進去就喝,相對無言,隻是沉默的喝酒。可是或許是酒水太清,也或許是他們的心太濁,不停的灌酒的兩個人,此刻卻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們的思緒,依舊還可以進行。
“人人都說,舉杯消愁愁更愁,果然不假。”劉仲笑道,而後看著陸雲問道:“陸雲,你恨我麼?”
陸雲詫異的看著劉仲,輕笑一聲,手中杯盞不停的問道:“為什麼要恨你?”
劉仲沉默了半晌,而後答道:“我搶走了蘇青,不是麼?不管生還是死,她這輩子都已經刻上了太子側妃的名號,用民間的話說,從此,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陸雲微微一愣,而後抬著頭突兀的問道:“這人世間,真的有鬼麼?神鬼之說,真的可信麼?”看神色,卻又是認真的在發問,也認真的在思考。
“魂魄,是生者的期冀,也是死者的牽念,然而到底有沒有,又有誰知道呢?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劉仲輕笑一聲,仰頭又喝下一杯水酒。
生者的期冀,死者的牽念?陸雲默然的看著劉仲,而後也如他一般,輕笑一聲,喝下了自己手中的酒。“你說的對,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陸雲默默的將手中的酒杯倒滿,而後緩緩的道:“那一年我十九歲,參軍北上,為的是找我一走不回的爹,楚安弁。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我這個兒子,可是我還是執意的去找他,最後如願的去了郭郡,到了他的身邊。那時候,我認識了她。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她是個女子,隻道她身形單薄瘦弱,還以此常常取笑她。她很開朗,隨我怎麼說也不會惱,總是沒心沒肺的笑著,仿佛在她的臉上看不到半點煩惱。她就那樣與我們廝混了半年,可笑的是我,每天與她朝夕相對,卻始終沒有察覺她是個女子。
直到有一天,她為了救我爹而身負重傷,卻死活不讓任何人醫治,最後還是無奈的倒在我懷裏,讓我幫她,那時候,我才知道她是個女子。正想罵她胡鬧,她卻已經陷入了昏迷。萬般無奈之下,我才幫她上了藥,從那時起,我就對自己說,這個女子,將來若能逃得性命,我定然娶她,可是我沒想到,想要娶她,竟然這麼難這麼難。
匈奴大軍圍攻郭郡,她匆忙獻計,誰知卻反被伊木來算計,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也是那一天,她猜到了楚安弁是我爹,於是拚著自己已經受傷的身體,將我救了出來,到最後,明明說好兩個人一起走,她卻將我騙下了地道,自己留在上麵,為我斷後,自此,我失去了她的消息。
後來我被父親所救,父親知道我是楚安弁的兒子,念在舊日情誼之上,將我收為義子,帶回了長安。之後便認識了你們。”
陸雲說到這裏,輕輕一笑,又喝下一杯酒繼續道:“於是,我和她之間就有了七年的空白。可是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找她,我一直相信,她沒死。她隻是躲在某一個角落,不肯出來罷了。果不其然,不知道你會不會笑我,我總是覺得,七年後她的出現,我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劉仲也失笑的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道:“或許,你的直覺沒錯,我不願意承認,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促成她出現的直接原因,是你。所以後來當我知道她就是顧林的時候,我的心中,竟然對你,有了一點點的嫉妒。”
“一點點?”陸雲挑眉笑道:“隻怕不止吧。”
劉仲無奈的笑道:“是,我承認,不隻是一點點。”
陸雲滿意的點點頭,而後繼續道:“那一天,父親為了我拒婚的事情,將她找了來,我才在久別了七年之後,再見到她。可是,這一次的相見,我發覺她變得不再是她,熟悉的麵容,但是性格卻是大相徑庭。而可笑的是,她竟然幫著父親要來設計我,然而也是她提醒我,告訴我說,父親的身體,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我剛剛才嚐到重逢的喜悅,卻又突然被她的冷漠打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