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侖河在廣西南部廣袤無垠的森林中蜿蜒穿過,像蒼桑遲暮的老人,放緩了腳步,緩緩地流向東南天際。
它的上遊彙集了眾多的支流,挾千股激流,裹萬鬥泥沙,浩浩蕩蕩地像脫韁的野馬,在一望無際的大地上左衝右突、橫衝直撞,留下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港灣和形狀各異的小平原,如果你在空中俯瞰,它就像一棵長滿了翡翠葉子的亮銀色的大樹,在大地上綿延伸展,氣勢磅礴。在這些綠葉似的小平原上寥若晨星地分布著一些古樸的小村落,那裏生活著不同民族、膚色各異的居民,他們祖祖輩輩靠種地、狩獵、捕魚為生。每當雨水豐沛、河水上漲的季節,這些村落就不免會受到洪水的侵擾,他們的生存就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脅。隻有一個坐落在“魔鬼森林”附近的小村子,在人們的記憶中似乎從來就沒有被洪水騷擾過,也許是森林的名字太恐怖了吧,就連洶湧的洪水都膽怯地繞開了它。但這些或許隻是人們無端的揣測,“魔鬼森林”會真的存在嗎?
世上的謠言也好,傳說也罷,雖然大多都不可信,但也並非全是捕風捉影。“魔鬼森林”也和其他傳說一樣,不管你信與不信,它依然真實地存在著,它和一座外形酷似鯰魚背的小島隔河相望,小島上的小村子也因此而得名“鯰魚背村”,這座靠近北侖河南岸的島嶼,麵積約有五平方公裏,村裏隻有百餘戶人家,他們祖祖輩輩居住在這裏。島上土壤肥沃,雨水豐沛,植被繁茂,生意盎然。村民們用十分簡陋的工具和辛勤的汗水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就能換來豐衣足食的生活。至於他們的祖先從何處遷來,村民們不知道,外人就更不知道。
為什麼把這片陰森且霧氣繚繞的森林叫做“魔鬼森林”呢?村子裏就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片古老的、廣褒的原始森林,林中古木參天,遮天蔽日,林中藤蔓纏繞,枯藤朽木長滿了青苔,腐敗的落葉沉積厚達數米,落葉下麵更是溝壑縱橫、沼澤密布,森林裏根本見不到人跡。人們從記事起,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家裏的大人就嚴格禁止他們進入那片森林,這個規矩祖祖輩輩世代相傳,人們從來不敢去冒犯“魔鬼森林”,而“魔鬼森林”這個近鄰也並沒給這個村子帶來過什麼困擾,或許還保護了村子免受洪水的侵襲,就這樣彼此間相安無事地度過了無數個春秋。直到有一天,這個千百年來的禁錮被一個七歲的小男孩打破了。
小男孩名字叫阿一,是個性格活潑、調皮搗蛋的小家夥。常常因為拿了東鄰的雞蛋,堵了西家的煙囪,被爸爸從村頭追到村尾,再從村前攆到村後,一路上哭喊叫罵,鞋子棍子滿天飛,攪得村裏雞犬不寧、四鄰不安。但村裏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了,在這個枯燥乏味的小山村裏反而覺得這是一道風景線。每每這個時候,村裏的閑人就會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三五成群地看熱鬧,即便有出來拉架的,也隻是走走過場而已,其實他們心裏正給阿一的爸爸鼓勁呢,覺得這小子確實該收拾一下了,因為全村幾乎家家都被這個頑皮的孩子惡作劇過。阿一的爸爸追打阿一的時候,阿一的媽媽也沒閑著,忙著給阿一搗蛋過的人家送東西、賠不是,任憑別人指著她的腦袋數落著阿一的種種不是,責怪著她和阿一的爸爸管教不好小孩。阿一的媽媽雖然臉上陪著笑,拳頭卻攥得緊緊的,發誓等阿一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訓他。當晚霞中炊煙嫋嫋升起的時候,阿一的爸爸把阿一扯著耳朵拽回了家。緊接著阿一家就傳出了很誇張的殺豬一般的嚎叫,大多的時候都是阿一的爸爸把阿一架在腿上打他的屁股,阿一的媽媽則在一旁呐喊助威並不時的恐嚇阿一,直到阿一沒有力氣哭喊像個死豬的時候,阿一的爸爸才算解了氣,這時候阿一一看機會來了,很會察言觀色的他馬上擠出一臉的虔誠,痛哭流涕地表示絕不再犯,弄得阿一的爸爸媽媽也無計可施,隻好宣告戰爭到此結束。
阿一就是阿一,屬豬的,記吃不記打,風雨過後照樣一如既往,村子裏依舊每隔幾天上演一次類似的隻屬於阿一家的戲碼。阿一沒有兄弟姐妹,村裏的大人們都嫌阿一太頑皮,禁止自己家孩子和阿一玩,怕孩子跟阿一學壞了,小夥伴們大多因為懼怕家長而不敢和他一起玩。也許是太孤單了吧,阿一才會如此地頑皮搗蛋。可他沒想到的是,搗蛋竟讓他付出了無法承受的慘重代價,讓這個小村也因此差點兒毀於一旦。
次日早飯後阿一的父母和往常一樣去地裏做農活,山中沒了老虎,猴子就成了大王,村子便成了阿一的天下,此時的阿一早就把昨晚的遭遇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得意忘形的他又開始了調皮搗蛋的行徑,他東家走走,西院逛逛,尋找下手的機會,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村口。
村口的古樹下有兩間破敗的草房,裏邊住著一位年近耄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無兒無女的晚年生活很是淒苦。平日裏,村裏的好心人誰家做了點好吃的總不忘給這孤苦伶仃的老太太也送來一份,當然了,這些好吃的隔三岔五地就會進到阿一的肚子裏。阿一走到這了就又想去碰碰運氣,看看老太太家裏是不是又有了好吃的東西?一想到好吃的,他立馬來了精神,心動不如行動,他躡手躡腳地推開半掩的破門走進去,瞥見老太太正在裏屋的躺倚上哼哼著搖來搖去,阿一偷偷地溜進廚房打開櫃子一看,嘿!還真是沒讓他失望,裏麵放著一小碗雞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可能是阿一太興奮了,端碗的手一抖,碗“啪”的4一聲掉到了地上,雞肉撒了一地,老太太聞聲拄著拐杖就出來了,把正在撿雞肉的阿一逮了個正著。“好你個小……小兔崽子,總算讓我逮著你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著老太太的拐杖就往阿一身上打去,阿一哪還顧得上撿雞肉了,手裏的雞肉胡亂地塞到嘴裏就用手去擋老太太的拐杖,阿一萬萬沒想到,這一擋可就出了事了,惹了大禍了,讓本來就顫顫巍巍的老太太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瘦骨嶙峋的手在空中亂抓了一通就仰麵倒了下去,頭正巧就嗑到了桌角上。一股殷紅的鮮血從老太太腦後流了出來,老太太掙紮了幾下,死了。